只有陆跃，在关注风羿的同时，还看着时间。
风羿一件件看过去，每一件的用时都在半分钟左右，这与陆跃所料的差不多。只是，一天八小时，一千件，还是慢了。五万件货，得加急处理。
陆跃想着怎么让风羿一天多加几小时的鉴定时间，那边风羿已经看完了，挑出了三件。
“这就是了，上面有真皮的，要我圈具体部位出来吗？”风羿问。
陆跃看看其他人，对风羿说道，“你直接用手指出来就好。”
风羿将这三件上面真蛇皮部分指出来，然后道，“春装有两款复杂一点，虽然这里挂着的都是用的美杜莎七代皮料，但其他货不一定，如果都是这种复杂款，我得加价。”
办公室其他几人对照着手里的册子，里面记录了公司做鉴定的时候发现的真蛇皮部位。
的确一个都没错！
只是，还不等他们震惊，就听风羿说“加价”，这是个敏感词。
其他人看向陆跃，他们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看看风羿这人靠不靠谱，是不是真的能辨认，谈价是陆跃的事。但前提是这个价必须在他们的接受范围。
风羿道：“你们报个价，我能接受咱们再谈后面的。”
陆跃正欲开口，风羿又道，“陆哥你知道的，我抓只老鼠都是一万以上。”
室内其他几人听到这话面上一抽，陆跃的确跟他们说过这个，这也是他们现在为难之处。风羿这人看着是有真本事，报价低了的话这人完全可以转身就走，抓老鼠都比鉴定皮料赚得多。
陆跃想了想，道：“第一批五万件货，一千万，这个价位是我们商议过后决定，我觉得还是很合理的。”
风羿眨了眨眼，“两千五百万，平均下来每件也就500……”
风羿话音未落，陆跃就打断：“哎，你小子不厚道啊！不能这么算，说好了按批计费，来我给你分析一下……”
其他人听到这个报价也坐不住了，纷纷劝说起来。从服饰的大件小件、长款短款，说到合作成功的好处，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乐乐不行吗？怎么能突然翻到这么高的价？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着的时候，风羿突然道：“两千万，三天内五万件给你鉴完！”
室内一静。
包括陆跃在内，甭管刚才在想什么、说什么，全都看向风羿。
三天内鉴完？
这个诱惑可不小！
本来这批货就因为出事压了一段时间，再压下去，怎么卖？继续压？
再好的设计，过季了也就不值钱了！
好在今年比去年同期的气温要稍微低一些，借着这股凉风，他们还有时间。但是这种时候，时间就是金钱，早一天，那就是利！
如果能在三天内解决第一批货，两千万，他们也能接受。
“你这速度，三天之内能鉴定完？不会瞎蒙糊弄我们吧？”陆跃很难相信。
“我熟悉材料之后，认起来就快了，后面鉴定的速度肯定会越来越快的，再不行我加班，肯定在三天时间内给你把五万件货鉴完！错一赔十！逾期赔十！当然，前提是你们没动手脚。”风羿道。
“嘿！看不起谁呢，千里集团这么大的招牌，谁玩这种低劣手段？砸的可是我们自己的招牌！”陆跃都给气乐了，不过风羿的话确实让他心动，心中快速计算着利益得失。
一时间，室内又安静下来。
风羿端起茶杯喝茶，他不急，急的是对方。
陆跃打算跟其他几人先开个小会，正说着，他手机响了。
接了个电话，陆跃面色不太好地道：“稍等，有人要来。”
没两分钟，从外面进来俩人。
其中一人与陆跃有四五分相似，身上并没有陆跃那种强烈的锐气。大概是匆匆赶过来的，气息略有些不稳。
来人是陆跃他爹陆启，千里集团副总，他一来，陆跃就成“小陆总”了。
陆启进来看了一眼，视线在风羿身上略作停留，然后将陆跃叫出去说话。
陆跃脸色很难看。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说了新品牌的事他来解决，但现在集团又派人过来插手是怎么回事？就算派过来的是他亲爹也不行！
但陆跃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爹这时候过来肯定有原因。
出门之后，陆跃还没问，陆启就解释道：“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陆跃不服气：“这事都快解决了，我办事你放心！”
陆启：“放心不了，才过去多久，被人合伙骗的事忘了？”
“……哎一码归一码，那是我识人不清，放松了警惕，但这次的事绝对靠谱！当时认出钱包皮料的人就是坐里面那个风羿，那真是个人才，找他肯定比找其他人性价比高，刚我们在谈价钱。”
陆跃简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重点强调，刚才风羿在他们几个人面前证明了鉴别真仿蛇皮的能力，并且保证在三天时间内鉴完。
“两千万？”陆启诧异。
这个价位确实超出了他的预计，但时间优势太明显了，对于打开市场很重要。
可是，两千万……
“没再压一压？”陆启问。
陆跃继续道：“压不了啊，他是真有本事。顾军你知道的，昨天找他去抓老鼠，两只三万，蒙着眼睛耗时不到一分钟！他鉴蛇皮又准，所以价没法压！”
陆启面上的表情有片刻空白，他想：大概是真老了，竟然用了十几秒才将陆跃这话理顺。
“照你这么说，他效率确实很高。但是，想要在三天内将五万件货鉴定完，你觉得可能吗？平均每天一万六七，就算一整天不吃不喝不休息，每小时也得鉴近700件，每分钟近12件，五秒就得过一件，他怎么鉴？”
第三十七章 如此相似
五秒钟够干什么？
换成陆跃自己，可能只能勉强看清一块皮料上的纹路，更别提去分辨这块皮是真皮还是仿皮了。而且，并不是每种货物上只有一块皮料，可能有多处拼接或点缀。
工作量更大！
如果是以前，陆跃肯定也不会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鉴定。
但是，风羿这个人，不能以寻常眼光去看。谁能在一分不到的时间内，在陌生的、两百平的、摆放着各种物件的办公室里夹到两只躲藏的老鼠？
“我觉得他既然说出来，那肯定可以做到，但我不知道他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做到。”
听陆跃这么说，陆启点点头，“我会在旁边盯着。”
陆启自认为见多识广，但面对这种情形，他也实在想象不到。既然猜不出，那就亲眼去看。
接下来，价钱敲定，细节商谈，白纸黑字签好，陆跃就迫不及待将风羿带到仓库。
陆跃昨天已经让人在仓库里挂好了一千件货，有衣裤、帽子、皮带、鞋包等等，这些都是从第一批货里面随机挑选出来的，涉及各个品类。
这也是陆跃对风羿的再一次试探。
他原本打算着，谈好价钱之后就对风羿进行一次更全面的评估，计算风羿鉴定不同货物所用的时间是多少，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现在正好，风羿说他会在三天时间里将五万件货全部鉴定出来，就像他爸陆启说的那样，风羿想要做到，必须五秒就得过一件，这还是不停歇的情况下。
那么，他要怎么来鉴定？
父子俩站在边上，几乎以同样审视的目光观察风羿的每一个动作。
五万件货，全部鉴定的费用是两千万，平均下来，每件鉴定费400。
这些新品服装配饰，大部分是四位数的价格，少数三位数，也有五位数的。
相比起动辄数千上万的商品售价，400鉴定费看起来是不多，但他们为了这批货，实实在在砸出去不少钱，从设计到营销，一路下来都得砸钱。可以这么说，这一批货他们赚不了多少，也没指望这批货大赚，不亏就是赚！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抢占市场！
一想到这个，陆启眼中闪过恨意。
恨意不是对着风羿，而是背地里出手动他们生产线的人。
他们新品牌要抢市场，肯定就要挤出去一部分人。而新品牌背靠千里集团，产品设计、更新速度、运营系统等等方面都有更强的优势。商场本就如此，能占据多大市场，能不能站稳，全凭本事。
现在有人想拦截，越是拦，他们越是要想方设法朝市场冲一波！
抢占市场，品牌打出去，为后续产品铺路！
如果，两千万就能将这些积压在仓库的货解锁……
陆启看那些服饰的目光，灼热得就像是在看一匹匹即将冲锋上阵的战马！
放它们去市场冲锋一次，扩大品牌影响力，划算！
陆家父子俩几乎想到一块儿去了，目光如狼，杀气腾腾。不知道的还以为风羿报价高了这两人有怒气呢。
至于风羿。
他站在仓库门口，并没有立刻就开始逐一辨认。
两千万的鉴定费其实远超过了他的预估。他本也没打算报这么高的价。
在他看来，辨认蛇皮材料，那只是一眼的事。一百一件，五万件能一下子赚五百万呢，已经相当牛逼了。
但是，观察陆跃几人的反应，以及听了陆跃的报价之后，风羿就悟了。
太低估自己了！
平均每件100鉴定费太廉价！配不上他这牛x的鉴皮能力！
涨价！
必须涨价！
这次虽然没能涨到500一件，但也是一次成功的试探。
两千万，他开工作室时没能实现的目标，现在近在眼前！
风羿深呼吸。
大脑迅速分辨着嗅觉器官捕捉到的各种气味分子。
所有的人、物，全部转换成一个个信号标志，组成一幅神奇的扫描图。
真正的蛇皮，在风羿超敏嗅觉的辨识之下，无论如何伪装加工，都遮掩不住属于蛇的气味。
而这种气味团体，就如发出的一个个明晃晃的信号，在大脑神奇的扫描图中标了高亮，还嘀嘀嘀地响。
“这一批里面有三件。”风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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