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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藏局 第309节

  医院有人匆匆跑出来了,对我们说道:“总瓢把头有请!”
  我们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医院里面走去。
  老粮帮的人立马闪开了一条路。
  他们分立两旁,倒像迎接贵宾一样。
  我们进入医院,穿过门诊大楼,来到后院,再穿过住院部,来了后院一栋独栋三层小洋楼面前。
  整个医院除了老粮帮的人和少数医护人员,没其它人。
  到了三层小洋楼面前。
  带路之人退下了。
  金彩头在一楼大门口,冷冰冰地说道:“跟我来吧!”
  他带我们上了二楼。
  一楼与二楼之间是一道“汉堡夹心门”。
  最里面一层是钢、中间一层是木、外面一层是厚绷棉。
  这种门,安保、隔音效果顶级。
  常见于一些关重囚犯的场所。
  外面那层棉,还可以防止重囚犯撞门自杀。
  总瓢把头不愧是天神!
  守护场所竟然如此严密。
  上了二楼之后,金彩头脚步停下了,指着前面,转头对我说道:“最里面那个房间是总瓢把头的病房,你过去,身边的两位请留下来。”
  肖胖子不干了:“怎么滴?我们不能陪总瓢把头唠唠家常?”
  金彩头厉声回道:“不能!”
  肖胖子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哎,你现在说话分贝好像挺特么高啊……”
  我冷声制止道:“待着!”
  肖胖子闻言,待原地不吭声了。
  我朝走廊走过去。
  走过一道边框闪着红点的门框。
  这玩意儿类似火车站那种进站安检门,估计是测我身上有没带武器。
  尔后。
  有两位老粮帮的人再次来搜我的身。
  确认我身上没任何利器之后,一位带着我走向最里面那个房间,摁了墙上的密码锁,门开了。
  进去之后。
  一股无比浓郁的药味传来。
  这是一间大套房。
  右手边是一个小房间,里面还坐着一位医生、一位护士。
  再进去。
  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几乎没头发了,皮贴在骨头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身上还插着管子。
  除此之外。
  房间里竟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
  青瓷铜罐、书画纸砚、玉娟扇币……
  我突然想起来。
  颜旺曾经跟我说过,几十年前,总瓢把头曾是古董江湖之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退出了古董江湖,再不问古董江湖之事。几个月前他给颜旺打电话,吩咐颜旺做冕旒帝王帽赝品,属于总瓢把头几十年来第一次再次掺和古董江湖之事。
  看来老头人虽然退出,但心中对古玩的爱好一直没消散。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病房里面摆放这么多古董。
  老头病床旁边有一位医生,正在给他打针。
  打完针之后。
  医生转身对我说:“只能维持半个小时的清醒,你有事必须加快点说,千万不要刺激老先生。”
  我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
  总瓢把头挥了挥手,艰难地指了指脸上的氧气面罩。
  他眼睛一直没睁开。
  医生非常无奈,只得先替他取了氧气面罩。
  总瓢把头又示意医生扶他起来。
  医生皱眉道:“老先生,您不能起来。”
  总瓢把头闻言,无比坚定地敲了敲木床。
  医生只得在木床头垫了两团软枕头,扶着他,让他半靠在上面。
  待医生带着几位医护人员离开房间之后。
  总瓢把头总算睁开了眼睛。
  不睁眼还没什么感觉。
  他一睁开眼睛。
  我脑海突然闪现出一句话: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总瓢把头的眼神,虽然久病无光,却若垂卧山颠之上的雄狮之眼,既布满沧桑与故事,交杂着老人特有的睿智从容,又充斥着刀光剑影,一副傲视江湖枭雄的稳健和淡漠。
  总瓢把头身上所透露出来的那股气势。
  我所见过其它任何江湖人士,无一能够比拟。
  这是我离老司理身份最为接近的一次!
  我压抑住内心深处的狂热和激动,向总瓢把头深深鞠了一躬:“老爷子身体欠安,我却非常冒昧而无礼地打扰,心中愧疚万分,还望老爷子见谅!”
  这话是真诚的。
  从内心来说,是对老前辈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无礼的致歉。
  总瓢把头目光淡然地打量了我几眼,缓缓开口了,声音很无力,但吐字清晰。
  他在用自己强大的控制能力,尽量让对话变得顺畅。
  “贵客登门,老夫无力起身回礼,还望恕罪。”
  我回道:“老爷子客气!”
  总瓢把头手没力气抬起,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请坐。”
  我坐了下来。
  时间紧迫。
  我必须迅速理一下思路,组织好语言,问清楚老司理的身份。
  正当要开口之时。
  老爷子突然问道:“小伙子古董行之人?”
  我心中顿时惊诧不已。
  来津门之后,我从来没有露过身份。
  总瓢把头在十几分钟之前,还不知道我要来,他又是怎么识别出来的?
  这一句突然问话。
  倒把我刚才的思路给硬生生打断了。
  我索性顺着他的话题,说道:“老爷子不愧为江湖扛鼎尊神,一矢中的,却不知您又如何得知?”
  第325章 辕门射戟
  总瓢把头回道:“小伙子步履铿锵,桩稳行匀,显然一流武技傍身,乃江湖人士。你进来之后,第一眼扫描了屋内古董,目光犀利,神光频显,大鉴师风采。先挑粮帮门,后递藏字诗,逼迫垂死中的老夫惊坐相见,顶级做局者风范。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实在佩服!”
  我顿时有些汗颜。
  原来打算跟总瓢把头先打一打太极来着。
  但这老江湖如一把螃蟹剔刀,将包在外面的硬壳全给剔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丁点肉沫暴露在外。
  我回道:“老爷子眼光毒辣,我确实属古董行当的晚辈……”
  总瓢把头打断道:“先容老夫再猜一二。老夫乃垂死之人,不久将埋骨于地,老粮帮自有人才会接手,你若真要挑老粮帮,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去吃掉几大彩头,摧毁老粮帮的中坚力量,可你今日却舍本逐末来找我,证明你的本意并不在老粮帮。”
  “老夫人生分上下半场,上半场玩古玩、下半场入乞行,你此番来既不为乞行之事,必为古董行之事。依我来看,小伙子人中龙凤,天下珍玩若囊中探物,肯定不是为获宝而来,你来找我,实则为了找人。老夫的猜测可对否?”
  我:“……”
  以后谁再跟我说莆田系医院治病不行,我特么跟谁急!
  就刚才医生打他的那一针,妥妥复活了一位惊世大妖!
  我坦率地回道:“确实如此!”
  总瓢把头闻言,笑了。
  皮包骨的脸,笑起来其实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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