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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该洞房了(重生) 第10节

  女眷们都去往马府的西花园。俞晗芝跟着坤王妃、由马夫人带领,见了不少夫人娘子们,笑得嘴角都僵硬了。马夫人的儿媳妇刚生产,身子还弱,不能见风就没出来。
  马若瑄是马夫人的小女儿,圆脸周正,着一身黛色立领长衫,那股子温碗气质和马夫人如出一辙,瞧着便是个沉稳安静的姑娘。坤王妃见到她尤其亲热,握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打过招呼之后,姑娘、娘子们到了一旁的凉亭,坐下闲聊。
  这里原已坐了一位姑娘,她见到一群人过来,往亭子边上的凭栏走去,倚坐望向湖面,都不同人打招呼。
  有人便拉着马若瑄问道:“那位是谁,怎得这般没礼貌?”问话的人是马若瑄的远房表妹,钱澄澄,说起来她母族也算是京官,只是官职不高。
  马若瑄的目光走了一圈,收回后低声道:“她便是那位兵马司指挥大人的妹妹,彭雅儿,是跟着彭大人一道来的。”
  “就是她?”
  “怎得,你认识她?”邵碧姚拍了拍身侧的人,她是知府大人的女儿莫桑柔,五官端正,嘴角有一颗痣,微胖,和邵碧姚是闺中密友。
  莫桑柔压低了声音道:“不认识但有所耳闻。她的性子冷淡得很,刚来关东,有几位小娘子上门拜访都被她拒之门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还有人说啊,她和她哥哥的关系异常亲密,有点不同寻常。”
  “我还听说了别的呢。”钱澄澄眸光一瞪:“将军府的二公子在街上见着她差点被马撞倒,好心好意救了她,她反而不领情,看都不看二公子一眼,转头就走了。”
  “那她今日怎么会来参宴?”白瑶儿问道。
  钱澄澄道:“这谁知道呢?许是,许是另有目的。”她瞄了东边花园一眼,颇有深意道:“今日东花园聚集了那么多公子哥,兴许有她中意的人呢。”话中多有嘲讽之意。
  俞晗芝知道钱澄澄不喜欢彭雅儿,因为她早已中意将军府的二公子,无奈人家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街上偶遇那一次,倒是叫二公子对彭雅儿上了心。
  “这些话都是猜测,人云亦云,可怕得很。”俞晗芝轻抿了下唇,眸光一转,看向马若瑄道:“府里的桃花开得真好。”
  马若瑄笑着点头:“四月天,正是风光最好。”
  “不如,我们来作诗?”钱澄澄笑迷迷地看向俞晗芝,知道她是王府刚入门的二少夫人,女子圈内的消息流传得快,也知道她是商家女,不懂诗书。既然她先驳自己的面子,那就故意要她难堪。
  “好提议。”白瑶儿轻轻一笑,心中想法和钱澄澄不谋而合。
  邵碧姚却没这个心情,剥了个橘子没吃,丢给莫桑柔:“作诗有什么意思?不如玩些别的能打发时间的。”
  “怎么你说得很赶时间一样?”莫桑柔调笑着掐了她胳膊一下,看出她心中藏了事。
  邵碧姚嗔怪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心里恨不得时间快点流逝。这个模样叫俞晗芝多看了她几眼,隐隐觉得奇怪,又注意到白瑶儿也看了大姑娘几眼,好像知道些什么。
  马若瑄关心了一句,“听闻大姑娘前几日得了风寒,身子可无大碍了?”
  “无碍,一些小毛小病。”邵碧姚朝外看了眼天色,声音略低,倒像是自言自语般,“好在是朗朗晴日……”
  这时,钱澄澄灵机一动,又道:“作诗还是作诗,不如我们两两合作如何?一人上半首,一人下半首,一句一句地接,这样也能有些趣味,如何?”
  “这是个好主意。”白瑶儿掩唇一笑道:“且这过程中两人还能互动,给彼此意见,修修补补,培养默契。”
  马若瑄是东道主,自然是随客人的心意,点了点头。
  白瑶儿连忙亲昵地坐到戴茵茵身旁,笑着说:“我早就想见识世子妃的才情,我和世子妃一组。”那边钱澄澄也拉着表姐一组。
  莫桑柔晃着邵碧姚的胳膊,撒娇道:“你同我一起参加嘛,看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谁要同你心有灵犀。”邵碧姚虽嘴上这么说着,到底是同意了,心想这也确实能打发时间,总比干坐着等要好一些。
  眼见其他人都组好了,俞晗芝被剩下,微微一笑道:“我不擅长诗词,就不参加了,你们玩得开心,我到前面看看景色。”
  马若瑄笑着道:“我让侍婢跟着,二少夫人有什么直接吩咐就成。”
  俞晗芝笑着颔首,正要起身,却见钱澄澄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把不远处的彭雅儿给拉了过来。“这不是还有个人吗,你俩正好组一下,别扫兴嘛。”
  彭雅儿推开她的手臂,有些刻意逃避碰触,蹙眉不太情愿地抬头。
  真真是个美人啊,白皙透亮的肌肤,脸庞娇小,一身淡粉色立领长袍,她生得娇柔,浑身却带着冷傲的气质,就像是雾中看美人,朦胧动人。
  俞晗芝和彭雅儿顿时被众人推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不如试一试?”戴茵茵问着,端着从容欣然的姿态,看了马若瑄道:“人多一点,也能热闹些。”
  马若瑄轻轻一笑,看了过去:“你们愿意参加吗?”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都是姐妹家玩闹,若是不一起,外边人可别说是我们孤立了你们,平白无故惹流言。”
  “彭姑娘你从京中来,更是难得与我们相聚,也好借此机会亲近亲近。”钱澄澄和白瑶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
  俞晗芝和彭雅儿再度相看一眼,对她们的话并未太在意,只是眸光交织间,仿佛能看懂彼此的意思,颇有种患难与共的默契,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这些女子这么想要她们参加,那就……让她们瞧瞧!
  未几,侍婢拿来了笔墨纸砚,两两一组,以“桃花”为主题开始作诗。
  钱澄澄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她不了解彭雅儿,但知道俞晗芝是个草包,只要两人合作,作出的诗肯定不行,她就是故意的。白瑶儿自然也乐意见到俞晗芝难堪,很期待她会做出什么四不像的诗句。
  半个时辰左右,作诗结束。
  姑娘们纷纷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惹不住去瞄别人的,期待不已。这时,钱澄澄忽然问了一句,“只是这诗句的好坏,我们如何评判呢?”眸光若有似无地往东花园的方向瞥去。
  “那得找一位才情出众的人来评判,似乎比较公道。”白瑶儿看了钱澄澄一眼,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两人渐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
  马若瑄挑眉,看了钱澄澄一眼:“不过是玩乐罢了,又不是比赛,需要什么评判?”眼眸一瞥,带着一丝警告。
  钱澄澄低了低头,死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戴茵茵解围道:“钱姑娘想得周到,不过我们姑娘家玩闹,随便看看就行,倒也不需要讲究那些。若实在需要,我瞧着王妃和马夫人还在闲聊,必是有时间的。”
  “世子妃所言有理。”马若瑄笑了笑。
  一会儿,侍婢过去传话,马夫人和王妃娘娘就带着众夫人过来了。
  邵碧姚觉得无聊,第一个摆出她和莫桑柔的诗词,马夫人和王妃娘娘一看,称赞不已。接着是马若瑄和钱澄澄、戴茵茵和白瑶儿,意境一个比一个深远。最后才轮到俞晗芝和彭雅儿,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们,等着看好戏。
  彭雅儿坐在一旁,神情淡淡的,眸光始终没有一个定点,而俞晗芝有些犹豫地举起宣纸。
  坤王妃看了俞晗芝一眼:“没事的,尽力就行。”
  “是啊,二妹妹,不过是闲趣玩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没人会说什么。”戴茵茵宽慰着,就像是已经认定她的诗不堪入目。
  俞晗芝一笑,双手一翻,将宣纸亮了出来,纸上的诗豁然跃入眼前,特别是那句,“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诗句写得好是俏丽多姿!
  “二少夫人好俊的文采,若非你提点一二,我还写不出上半首。”彭雅儿寡言,难得说了一句,还是夸人的,俞晗芝与她相视一笑,却叫在场人都震惊了,因为那下半首才是精髓。
  下半首竟然是俞晗芝写的?白瑶儿不敢置信,忽然开口:“你不是说你不通诗书?”
  “有的人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懂不懂?”邵碧姚一语双关,颇为嘲讽道:“偏偏有些人还要往上撞,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瑶儿的脸色僵了僵,盯着俞晗芝,更多的是震惊和惶然。
  “我确实不喜欢诗书,觉得枯燥乏味,可儿时娘亲逼着我学,学了一点皮毛,并非一窍不通。”俞晗芝虚心地解释。
  没人知道她上辈子遭受的苦。上辈子的今天,她做不出半个字的诗句,被人耻笑,颜面扫地。自那之后,她便开始苦读诗书,是邵舒耐心教她,才有的成果。想来可笑,邵舒教了她,她却是拿去讨好邵禹。
  这辈子,任何人都休想轻贱她!
  “这哪里是只通皮毛,二妹妹过谦了。”戴茵茵嘴角含笑,眸底却涌起波光。
  不论真心假意,坤王妃少不得夸赞俞晗芝几句。马夫人倒是对她另眼相看,诗句做得那般好,还谦虚内敛,着实是个好姑娘。马若瑄也是真心实意欣赏她。
  这时,有侍婢来马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她朝坤王妃看了一眼,两人喊上马若瑄,先行离开。
  俞晗芝知道,坤王妃和马夫人是带着马若瑄去和三公子邵蒙相看了,几个月后,两人就会成婚。
  可叹的是,马若瑄当时因为害羞看错了人,她以为邵舒是三公子,当下就应了这门婚事。到了洞房花烛夜,她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新郎居然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后来她又听闻三公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经常睡在军营,好几天不洗澡,那胡子里还长满着跳蚤,相看生厌,故而更加痛恨这段婚姻。
  上辈子,俞晗芝对马若瑄误会很深,现在想来恐怕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适才,马若瑄对她也有善意,必然不是什么狠毒的女人。
  俞晗芝心想,若能避免马姑娘认错人的误会,或许邵蒙和她今生不至于那般悲惨。
  第0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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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宴开始,宾客们纷纷前往厅堂落座。女眷男眷分东西隔间落座,中间挂着竹帘和轻纱,但闻细语笑声。
  没一会儿,乳娘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过来,小娘子们纷纷好奇地围了过去,俞晗芝这一桌就剩下几个人,白瑶儿也瞧得心痒痒,硬是把戴茵茵拉了过去。
  “你不过去看小娃娃?”邵碧姚问了句,这桌就剩下她和俞晗芝并彭雅儿。
  “我不喜欢凑热闹。”俞晗芝端坐着,嘴角微抿,始终牵着一抹微笑。
  邵碧姚笑了一声,目光打量着她:“你倒是挺会骗人的,瞧着不像是外边传的商家女模样。”她向来恃宠而骄,说话这般直接惯了。
  俞晗芝粉面含笑,微偏过头看她:“你看那远山藏于沉沉迷雾之中,尚且无法窥得全貌,何况是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人呢。”
  邵碧姚认同却不想听她讲道理,眨了眨眼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可没工夫参透,人活一世开心就好。”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既然她装不懂,俞晗芝就说得明白些,“开心谈何容易?人有七情六欲,人与人相处起来更是复杂。谁知道你眼前的,是人是狗呢。”
  “你在拐着弯骂我?”邵碧姚的脸色沉了下来,佯装发怒。
  俞晗芝伸手按住她的胳膊,只笑着道:“我是想告诉大姑娘,任何人的话都只能听三分,信三分,剩下的要自己思考。”
  话说到这里,俞晗芝知道邵碧姚虽然骄纵,但不是颟顸无知的,相信她听得明白,便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不知去哪里闲逛的洛枫走了过来,俞晗芝瞧她一眼,低声道:“别瞎跑了,马上开宴了。”洛枫笑了笑,言说知道了,然后弯腰附耳:“世子随从给的。”
  身下,一张小纸条被塞进俞晗芝的手中,她心里微恼,脸上的笑容一滞又恢复,咬着牙道:“我不是说过了,他给的东西一律退回。”
  洛枫又弯腰,有些委屈道:“这又不是东西。万一他有话同你说呢,我才拿给你看的。”
  俞晗芝暗暗翻了个白眼,将纸条揉碎,嘱咐给洛枫:“丢掉。”她又拍了拍手心的灰,“只要是他给的,是不是东西,都别拿,听见没有。”
  “听见了。”洛枫收好纸条去销赃,心里觉得东家奇怪,觉得她像是忽然恨上了世子。难道这就是话本里写的因爱生恨?
  俞晗芝确实着恼,传纸条的小把戏是邵禹从小时候用到现在的了。以前他就喜欢在席上给她传纸条,纸条上无非写了两句情诗,唤她出去偷偷见一面。年少无知的时候,她心动不已,每每瞒着长辈溜出去,就会被他拉着到处跑,听他说些好听的话。再回席,娘亲便问她,脸怎么红了?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许是,走路走多了。”
  现在想想,俞晗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邵禹真是从小就开始厚颜无耻、油嘴滑舌了。
  未几,宴席开始,有些婢女端着菜从月洞门鱼贯而入,有些婢女端着酒壶一一斟酒,乐声奏起,间杂着压低了的轻快语调。
  婢女到俞晗芝跟前斟酒,银杯满溢,在收回酒壶之时,却一不小心洒落了些,酒渍滴落在俞晗芝的衣裙上,那婢女连忙跪地求饶。
  管事的立时赶了过来,训斥那婢女。马夫人也看了过去询问,宽慰俞晗芝几句,指着说:“这小婢女笨手笨脚的,带下去。”
  “无碍,只是滴了几滴。”俞晗芝也站了起来。
  马夫人握着她的手,话音温润:“这可不行。我让人带你去我儿媳妇那里,让她给你换一身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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