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心中顿时了然,邵揽余倒也不急,从旁边拉了条椅子过来,坐在对方跟前。
  “受了刀伤枪伤、或者其他剐蹭伤,24小时内不注射破伤风针,细菌感染后,七天左右就会病发,死亡率极高。”
  不疾不徐说完,邵揽余又看向费慎:“你先去吃饭吧,顺便待会儿给我打一份过来。”
  刚才那盒饭不小心落在了外面,不过费慎明白,邵揽余这是有话要和遥迦说。
  他转头翻箱倒柜,将一些清创消毒的医疗品找出来,分类摆在桌上,随后自行出去了。
  医疗室内陷入沉寂,好半晌,遥迦才动了动,小心翼翼抽出右手瞄了一眼。
  没等她放回去,两只手腕都被邵揽余抓住,完整摊开在眼前。
  手心手背血肉模糊,覆盖了原本的模样,血迹微微发干,隐约能看出皮肤表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划痕,触目惊心。
  可遥迦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
  “怎么弄的?”邵揽余依旧很平静。
  遥迦刚开始还是不肯吭声,直到邵揽余拿出双氧水冲洗伤口,她被冰得嘶了一声,才低声说:“不小心划到的……”
  邵揽余没信她的谎话。
  这种性质的伤,哪里是不小心就能造成的。
  只是外面战火连天,遥迦一个半大姑娘在郁南镇附近被人带走,消失几日后,又凭空出现在金润口,身上只受了这么点不大不小的伤,说明背后多半有人护送。
  邵揽余一边替她清创包扎,一边淡淡问:“怎么逃出来的?”
  逃出来,可以是指从郁南镇逃出,也可以指从抓走她的那帮人手里逃出。
  他特意问了句语焉不详的话,就想看遥迦如何应对。
  遥迦抿了抿唇,鸭舌帽下的表情晦暗冷淡,又无形中蕴含着一股麻木。
  “前段时间,银腹隼很不对劲,我怎么召唤它也不出现,有天上午,它突然飞来郁南镇,很着急地想要我离开,我跟着它出去没多久,郁南镇就……”
  说到这,遥迦眼眶蓦地红了,咬着唇,神情是说不上来的隐忍。
  邵揽余没给她缅怀的时间,紧接着问了下个问题:“那群流民怎么回事?”
  本以为又会得到一堆破绽百出的谎言,谁知遥迦说:“他们是来自柏苏不同城市的流民,逃亡过程中,和自己的孩子走散了,但其实是被维冈军抓了去。维冈想利用那些小孩,把流民们困在沦陷的城市里,找个机会引起骚乱,好扰乱柏苏军方的阵脚。”
  “可是就在刚才,有个人冒充流民,说看见小孩被柏苏军队带走了,并且谎称政府只留孩子,要放弃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幸存者,然后带着他们跑来军营里闹了。”
  这件事上,邵揽余倒并未怀疑遥迦话语的真实性,她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有部分内容的确对得上。
  那些获救的小孩们也确实被柏苏军队带走了,只不过暂时被运往了安全的城市。
  遥迦的伤口包扎好,两只手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不太方便活动。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邵揽余好似没听见,走到一边洗干净手,将垃圾丢进无菌桶,不带感情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意料之中,遥迦依然闭口不答。
  她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很可疑,也无所谓别人怀不怀疑她,一双眼里情绪不明,满是浮浮沉沉的晦涩。
  遥迦嘴唇微张,逐字逐句说:“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郁南镇……也是维冈炸毁的。”
  邵揽余置若罔闻,身体背对着她。
  “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去息川,外面所有事情,以后都和你无关。”
  遥迦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四不像的笑容,面部表情僵硬,比哭还难看。
  “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她走下担架床,挪去邵揽余身边,坚决而木然道:“我要去维冈,无论如何,我必须要亲手杀了段斯昂。”
  费慎打好饭回来,邵揽余却不见了踪影。
  医疗间的门上了锁,外边还守了两位保镖当门神,保镖一见到他,很自觉地将锁打开,看来邵揽余已经事先交代过。
  费慎拎着三份饭菜进去,遥迦还是维持原先的姿势坐着,只不过从担架床,移动到了旁边邵揽余的座椅上。
  费慎放下塑料袋,打开其中一份饭盒,咸香味立即飘散,座位上的遥迦却毫无反应。
  “他人呢?”
  费慎把饭盒递到遥迦面前,问道。
  “不知道。”遥迦没接,态度冷漠。
  费慎微一扬眉,从容自如收回手,端着那碗饭,自己到一边吃了起来。
  其实他知道邵揽余去哪了,对方离开前发了通讯给他。
  赶来支援的柏苏政府军,经过上午那轮突袭轰炸,成功围剿了部分维冈军,击杀千余人,将金润口失守的三分之一抢了回来。
  并对城外维冈军大部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有动作了,他们也可以获得片刻喘息。
  指挥官带领军队凯旋,回到军营后便命人告知邵揽余,让他过去一趟开个会。
  因此费慎这一问,就是故意的。
  即便与遥迦隔了几个月没见,可他仍是能非常直观感觉到,遥迦的性格似乎有了莫大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是短时间内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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