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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回真(h)

  离萧婵与元载大婚只有五日时,谢玄遇称病。长公主亦以准备婚仪为由,待在府中,闭门谢客。
  五更时,赤鸫吊在树梢,看他在树下练剑。
  “婚宴设在重华宫,当夜有五千北衙羽林卫,副将都是狗皇帝当年征江左时带过的亲兵,列席的都是三品上的官与宗室亲眷。就算我能想办法买通御厨在酒里下药,亦只能留出半刻的空子。若那时首座你不能与狗皇帝独处、套出他的话,就算元始天尊来了也没办法咯。”
  谢玄遇仍在练剑,月光照着他脖颈上的细汗、与青筋凸起,和文气的脸不大相称。
  “你要下什么药。”
  他剑气凝在地上,在落叶中刮出一道细风。
  “按理说,宗门不准我用蛊毒。可毕竟我师父在归入隐堂前是后蜀的毒师,专给蜀帝奉药,晓得许多失传的古方。其中有一味,名唤‘回真’。”
  赤鸫眨眨眼,单指勾在树上。
  “只要喝下,半个时辰内,所说的皆是实话,绝无隐瞒。” 他说完又下意识挠头,忘了换手,险些掉下树。“不过,临行时,师父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乃是因下蛊之人需以自身功力为药引,下蛊之后,半个时辰内手脚麻痹,便是几岁孩童也可取其性命。”
  谢玄遇剑停了。
  见他不言,赤鸫有些不自在,就跳下树甩了甩衣袖,破罐子破摔道:
  “唉唉唉,首座,不用骂我,我晓得这是个馊主意。咱再想别的法子行……”
  谢玄遇挽袖,剑就收进身后,如同柳条收枝。漫天落叶霎时归位,天地寂静,月明星稀。
  “好。” 他说。
  “什么?” 赤鸫先是愣住,继而开始劝他:“师父说是万不得已嘛,这不是还、还有别的时机?也不一定急着这大婚之日,要不首座再想想,万一你出个什么岔子,我怎么向宗……”
  “大婚之日便是最后期限。”
  他抬头看月,月光却被云雾遮着。
  “我要知道当年谢家的事,究竟与她有何关系。”
  “当年他虽是皇子,可登基一年后便血洗江左,此事怎么可能与他无……不对,首座说的难道是长公主?”
  谢玄遇没说话,赤鸫意识到何事发生后,立即跳起来。
  “首座……你难不成真对那公主?”
  “你猜得对。”
  谢玄遇笑得有些自嘲:“我在意她。”
  “来长安之前,未曾知人有如许可怜,为爱欲哀惧所困,不得解脱。如若应劫,以我凡躯能救她出苦难,也算没白来一趟。”
  “长公主真有这么可怜?”
  赤鸫又疑惑了,谢玄遇就看他:“她可怜,不是你说的么?”
  赤鸫被问住了,见他眼神笃定,就更疑惑。
  “我说的?”
  “坏了,好像真是我说的。”
  ***
  五更,公主府。
  元载站在寝殿外,侍女推开门走出来,向元载行礼。
  “小公爷请回吧,殿下已就寝了,说不见客。”
  “臣只有一句话与殿下讲。”
  元载还站在风中,夜间更深露重,宽袍大袖垂下去,他却站得直,从袖笼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侍女只瞧了眼,就吓得连连摆手不敢接。
  那是块佩玉,精工雕琢,是男子随身所戴。他看侍女不敢接,就慌忙又掏出块帕子包起来,行礼道:“烦请将此物呈与殿下。”
  他语气可怜,长得又俊,侍女也不忍再拒绝,刚要接过,就听得身后纸帘门拉开的声音,刚沐浴过的萧婵长发披散,穿着单衣站在月光里,垂下的眼帘上还挂着水珠。
  “什么呈不呈的,镇国公。还有五天便是大婚,朝中上下的眼睛未必盯着你,却始终盯着本宫呢。”
  她斜倚在门边擦头发,侍女早就溜走,只剩下元载站在院里看她。看了一会,萧婵先笑了。
  “我晓得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五郎。你这人,惯会站在低处,让高处的人难堪。”
  “殿下”,他此时才想起收回目光,讪讪低头。
  “臣惶恐。”
  “你惶恐个狗屁。” 她招招手,示意他进去,元载眼里闪过许多情绪,终究是躬身跟着她进屋,萧婵立即拉上了纸帘门。
  进门后,元载立即迎上来,萧婵就吹灭了桌上的灯。在暗处元载也不敢造次,但他从身后虚虚地拢着她,手盖在她手背上。
  “殿下。”
  “五日后便要成婚,若是此时反悔,尚有转圜余地。若是等到大婚那日再反悔,臣就只能自尽谢罪了。”
  “本宫不会反悔。” 萧婵哂笑:“反倒是你,不怕与我这等祸水成婚,东海国的那些旧族们不趁机造势、将你拱下去么。”
  “臣也不后悔。” 他深嗅她颈间的气息,试探着把手放在她腰间。在她尚留着沐浴后余热的发间,他声息渐渐乱起来。
  “阿婵。”
  “此话僭越……但自从那夜,殿下与臣……” 他顿住,把手逐渐往下挪,唇贴在她耳际,声音越来越低。
  “便无时无刻不在想殿下。”
  他声线喑哑,却瞧不清萧婵的表情。
  萧婵耳边只听见”殿下”和“臣”两个字,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那个眉骨清秀、鼻梁高挺的人。
  不晓得他若是能跪下去,为她低头,又是什么模样。
  萧婵猝然按住元载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元载在暗处抬头,恰看见她沉溺的眼神。
  “跪下。”
  她声音很轻。
  元载毫不犹豫地半跪下去。
  她按住他肩膀,掀开裙裾,又勾起他下颌。月光在刹那破开云层,将她里衣包裹的身体照得纤毫毕现。元载平日里温良的眼瞬间情欲暗涌,像初学会嗜血的狼。
  他握住她腿根往前带了带,萧婵就将手往后按住书案。待他倾身时,她只看得到深陷其中的鼻梁,剐蹭着敏感处。
  只是舔了一下,她就咬住唇,抑制要叫出声的欲望。
  ”是这样么,阿婵?”
  元载抬头问,鼻尖带着晶莹。继而他用带着玉扳指的拇指四处逡巡,她立即按住他后颈,在激烈喘息中点头。他得了允诺,就握紧她腿根,更深地埋进去。他学这个也很快,几乎没多久,就找到她最要命的地方,且懂得如何收着,不给她马上尝到甜头。
  她从前就晓得,自己与元载是相仿的人,都懂得如何布网、收网,以弱胜强,乃至欺瞒天下。未必没有真心,但真心太少,少得有时连自己都寻不到。
  萧婵不说话,她把唇咬出了血,才能抑制叫错名字的本能。
  真是荒唐。
  为何近来想的都是那个假清高的傻子。
  谁复仇像他一般大张旗鼓,恨不得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萧梁的探子也不是死光了,随便一查,就晓得江左谢家没有这号人,他是假的。她等了许久、等他露马脚,却越等越焦急。
  他好像不是来杀她的,但总不会是来救她的。说是血海深仇,浑身却并无煞气与怨气。
  单只是一派坦然。
  “叫我殿下。”
  她仰头,月光勾勒她绝美一段弧线。元载握住她抓进他肩膀的手,那瞬间却像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喘息。
  “殿下。”
  他顺着她的心思如此唤道,手却按在她腿上,带了劲力,忽而比方才强势许多,手心的热度烫得她一抖。
  “张张腿。”
  “臣想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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