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是根据手机的定位找到他们的，一共五个盗墓贼，全都死了，法医说是心脏骤停猝死，无法确定是什么引发了他们心脏骤停。”
柏舟又问：“后来呢？”
“后来警方就将这箱银锭送来了我们博物馆。”小唐说，“银锭上面有刻字，是南宋末年的银锭，全都是古董。”
“接下来的事我来说吧。”老者道，“我们安排了两个工作人员对银锭进行初步的清理，当时是我带着小张他们两人来库房的，他们都是实习生，我有些不放心，就在旁边盯着。”
“谁知道他们刚刚拿出两只银锭清理，就忽然捂着胸口倒下。”
“当初警方测过银锭没有毒素，才会送来我这里，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便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他二人送去了医院。”
“不仅如此，刚刚将小张二人送走，这箱子里的银锭就发出一股恶臭，比陈年的老腐尸都要臭，简直臭不可闻，几乎可以比肩毒气。”
“我忍着恶臭将箱子盖上，那恶臭便一下子消失了，哪怕站在箱子边都闻不到。”
“我又请了专业人士来检测，仍然没有检测到任何的毒素，但只要一打开箱子，就会散发出恶臭。”
“我做了一辈子的考古工作，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就求到了特安局，请他们派人过来好好查探查探。”
老者刚说完，就听见小唐说了一句：“不过特安局似乎也没有重视。”
这话就是在讽刺柏舟了，但柏舟没听出来。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试着用闻君止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果然有了一些发现：“若这些银锭有问题，那个古代的盗墓贼又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写遗书，让儿子去寻找这些银锭呢？”
“这封遗书本就不是写给他儿子的，而是他留下的一颗雷。”
“他临死前也要带走几个垫背的给自己陪葬。”
众人都惊了。
小唐不服气，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啊！杀死别的盗墓贼对他有什么好处？”
柏舟道：“唐先生刚才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有些人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善念。他也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但他被活埋时心里充满了怨恨，所以哪怕死，他也要留下一个陷阱，害死后来之人。”
她在心中感叹：这就是人性啊。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他们可以充满了光辉，牺牲自己拯救别人，也可以满身阴暗，报复社会，哪怕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
小唐还有些不服，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无法反驳。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在理。
最终，他只能吐出一句：“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
柏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又不是在破案，要证据做什么？”
第652章 银伥
小唐被噎住，道：“那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柏舟道，“弄清楚了那个古代盗墓贼的动机，我们就可以推断出，他是知道这箱银锭有问题的。或许，这就是那伙古代强盗为了保护这箱银锭所故意设下的陷阱，将所有妄图觊觎银子的人全都杀死。”
老者没有让小唐继续胡搅蛮缠，上前道：“女术师，你知道他们到底设下的什么陷阱吗？”
这次他的语气和善了许多，不再有偏见。
刚才那一番言论，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并非愚笨之人。
他暗暗叹息，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以貌取人，真不是不该。
柏舟歪着头，再次仔细地想了想，道：“我先打开箱子看看再说。”
一听这话，三人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老者道：“女术师，那银锭臭气熏天，我那天闻了，吐了整整一天，还是不要轻易打开的好。”
柏舟道：“无妨，我只是打开确认一下，确认好了立刻关上便是，三位若是害怕，可以先出去，等我盖上之后再进来。”
老者犹豫了一下，朝小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到了门边，但并没有离开。
倒不是不相信柏舟，但这是他们的职责，不能让一个外人独自留在库房里，不然到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坏了或者少了，谁都说不清楚，反而对柏舟不利。
箱子并没有上锁，柏舟抓住锁扣，打开了盖子，一股恶臭立刻扑面而来，她迅速屏住呼吸，往里面看了看，然后立刻盖了回去。
只这短短的几秒，门边的老者三人就忍不住干呕。
太臭了。
简直像是跳进了一座刚刚下葬不久的坟墓，里面的尸体正在腐烂，能把人给活活熏死。
好半天三人才缓过来，柏舟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
小唐惊疑地问：“你，你怎么没有受影响？”
“我屏住了呼吸，什么都没有闻到。”柏舟说。
小唐不信，明明他刚才也屏住了呼吸啊，但那个味道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鼻子里钻，甚至他感觉那臭气还往他的眼睛和耳朵眼里钻了，直接钻进了他的神经中枢，让他感知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臭气。
他并不知道，玄术师的屏住呼吸，和普通人的屏住呼吸不同，玄术师是真正封闭了自己经脉。
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爱装？
“那你发现什么线索了没有？”他语气硬邦邦地问。
“发现了。”柏舟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人都愣了一下。
她就这么看一眼，就知道来龙去脉了？
太儿戏了吧？
骗谁呢？
老者已经想要发脾气了，特安局是怎么回事，看不起他们是吧？
派来的都是什么江湖骗子。
老者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黑，道：“女术师，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可否跟我们仔细讲一讲。”
见他这么客气，柏舟拉了一只低矮的木箱子过来：“老人家，咱们坐着说吧。”
老者看了一眼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只元青花瓷瓶。
价值上亿。
“我还是站着吧。”他婉拒道。
柏舟也没有勉强，问：“各位听说过‘银伥’吗？”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还请赐教。”
柏舟连忙说：“赐教不敢当，我大学学的是民俗学，因此看了不少杂书。”
“清代袁枚的《续子不语》里就记载了一则有关银伥的故事。”
“这则故事里也写了一群强盗，他们将抢来的银子埋在荒郊野外，又担心被人盗走，于是就想了个办法，抓了一个无辜之人来，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问他，愿不愿意替他们守护银子。”
“这个人为求速死，只能答应。于是那群强盗就将他和银子一起埋到了地下。”
“多年之后，有人种地的时候意外挖出了这箱银子，没想到银子发出恶臭，臭不可闻。”
“人们没有办法，只能请来了一位术士，那术士说了银伥的来历，让人们向银伥焚香祷告，许诺会请道士来为他超度，银子的臭味才消失。”
“后来果然请了道士摆了水陆道场，为那个可怜之人超度，之后就再无怪事。”
众人听得有些愣神，好半天老者才道：“那……我们还要请道士来超度？”
“不必那么麻烦，我来试试吧。”柏舟道，“如果我不行，再叫其他人也不迟。”
第653章 净天地神咒
众人再次露出不信任的眼神，但柏舟并没有在意，轻轻拍了拍那檀木箱子，道：“我知道你很可怜，但那些强盗如此对你，你却替他们守护财宝，难道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话刚说完，那箱子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满满一箱子的银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者三人都惊得后退了一步，满脸骇然。
柏舟轻轻敲了两声，道：“我现在来替你超度，你愿意就敲三声箱子。”
“笃笃笃。”箱子里传来了敲击声，老者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真的！
柏舟让他们退到门边，然后掀开了箱盖，双手快速掐诀，口中念诵咒语。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这是道家专门超度众生的咒语《净天地神咒》。
她朝着箱子中一指，一道金光从她指尖射出，落在箱中，箱子里顿时光芒大盛，众人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呓语。
那声音虽然很低很轻，也很短促，但却充满了愉悦，似乎从长久以来的折磨之中解脱了。
然后，众人就看见一缕烟雾从箱子里缓缓升起，朝着空中飘去，最终消失于无形。
神奇的是，那缕烟雾消散之后，箱子里的臭气也跟着消失了，一丁点残留都没有，就像从未出现过。
老者侧过头，心中暗暗一惊。
因为他看到，柏舟的脑后似乎有一团浅浅的金色光晕。
就像古旧仙女画中雍容华贵的女仙一般。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哪有什么光晕。
难道是他眼花了？
很有可能，为了这箱子银锭，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柏舟径直走到箱子前，伸手去拿银锭，他本能地喊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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