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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吟诗的主体是诗,由诗造出来一种特别的意境。一个人用这种方法感受诗的魅力,或者用这种方法表演一首诗。这才有闻者落泪,或者满座皆喜之类的效果。看一个人诗朗诵,能到闻者落泪,简直无法想象。吟的曲律并不整齐划一,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说的玄一点,高明的吟诗能与天地合一,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如李白的将进酒,能让听者真正感受到那种汪洋肆虐,一泻千里的豪迈,能感受到作者悲愤与抗争的情怀。这种效果,诗朗诵达不到。刻薄一点说,表演者或许懂表演,会设计各种动作和表情,但首先他们不懂诗。
  知道了中国古代文人的习惯,才能理解“何妨吟啸且徐行”是个什么状态。这个状态,已经离中国人太远了。不是一百年二百年,最少还要包括清朝的近三百年。
  在院门外,张玘就感受了吟者的不甘与悲愤。借助着这一首诗,诉说着这个时代。
  直到声音消失,听见一声犬吠,张玘才回过神来。上前拍门,口中道:“在下张玘。敢问适才吟诗的可是林学究?今日有事,特来拜访学究。”
  不多时,一个妇人打开门,伸出头来打量张玘。看了一会,才道:“真是张太尉!你到董太尉军中数年,再不回家乡,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说完,打开门请张玘进去。
  进了门,张玘道:“许久不见嫂嫂。这样冷的天气,看井边有水,原来嫂嫂还在忙碌。”
  妇人笑着道:“今日出了太阳,天气大好,我便从旁边溪旁采了些银条,洗了做个菜吃。听闻最近朝廷军队重占了京兆府,又在渑池围住兀术,学究想饮碗酒。”
  “原来如此。”张玘连连点头。
  银条是附近偃师县特产,极负盛名。当然除了偃师,其他地方也产。只是要么品质不好,要么产量极低,约等于无了。这处小院位于山谷之中,前面小溪在附近拐弯,冲出一片沃土。那里是林家种植一些蔬菜之类的地方,其中就有银条。冬天菜少的时候,银条显得犹为珍贵。
  刚走到井边,林学究从屋里出外。见到是张玘,不由喜道:“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听闻朝廷大军连战连胜,又再见太尉,莫不是天意!”
  张玘上前行礼:“学究许久不见,过得可还好?”
  林学究道:“好,好。我们这里处群山之中,金贼都不愿意来。加上太尉在渑池的时候,组织百姓结寨自保,周围又没有盗贼。除了日子苦一些,其余都好。”
  一边说着,一边把张玘让到自己的书房里,坐了上座。自己去亲自冲一壶茶来,道:“这是邓州王镇抚那里新制的茉莉花茶,不用煎煮,只要开水冲了就好。香气浓郁,实是上品!我以前一个文友,特意送给我小小一包。今日太尉来,且尝一尝。”
  张玘谢了。与林学究饮了一会茶,说了些闲话。才道:“学究,今日来委实有事。”
  林学究道:“但讲无妨。只是我一个乡村学究,做不得什么大事。”
  张玘道:“学究也知道,现在朝廷数万大军在渑池周围,堵住了金国四太子。不瞒学究,我也带了兵马巴巴地赶回渑池,就是不想错过这场盛事。不过这战事怎么打,我们可不敢做主。王镇抚特派了属下汪参议来,给我们面授机宜。学究这里地方清静,又近段村,最是方便。想借用学究住处一二日,安排汪参议在这里,与诸位首领一起议事。”
  林学究听了大笑:“太尉,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如何拒绝?你们放心,在我这里议事,是看得起林某。只管让汪参议来,我与贱内一起,回丈人家里住几天。”
  张玘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学究有三间草屋,只要收拾一间出来,让汪参议暂住下即可。我们是行军打仗的人,自然住军帐里。议事的地方,就在院中间的廊里。”
  宋朝民间的房屋,最常见的是呈“工”字形。大门进了院里是一条长廊,一直通到后边住处。与后来的四合院不同,也与南方房屋不同。
  与林学究商量了如何安排汪若海,张玘道:“学究,我们是行军打仗的粗人,喝酒吃肉,做事不那么谨细。若有学究看不过眼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就是,不必客气。”
  林学究道:“这个世道,正要你们这些人驱逐金虏,恢复中原呢!太尉放心,你们就是把我这三间草屋都拆了,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张玘连连道谢。看看天色不早,告辞回去。与林学究说好,第二天中午汪若海等人到来。
  第399章 金朝内部矛盾
  新年的前一天,林学究的家里突然热闹起来。由副统制潘禄亲自带领军中的人,与张玘一起,在院子周围搭了许多座军帐。竹林旁边,还支起了锅灶,运来了食材。
  林学究家里,潘禄亲自指挥三个士卒,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只是空出来的屋子,就连林学究自己住的屋子也一起打扫了。
  见潘禄闲下来,林学究急忙上前道:“太尉,且歇一歇,饮一杯茶。”
  潘禄道:“如何敢叨扰学究。我们军中的规矩,在百姓家中暂住,要帮百姓把屋子打扫干净,做必要的零活。比如水缸里的水要满,能修的地方修好,诸多事务。有哪里不合适的,学究尽管提。”
  “哪里敢,哪里敢!”林学究急忙摆手。“你们在我的家里议事,正是我的福气!”
  潘禄道:“学究不必客气。这是军中的规矩,必须做的。说句实话,我们军中的这些士卒,许多参军时间不长,对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理解。但是我们做官的,一定明白。我们是邓州军队,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镇抚经常讲,百姓是水,我们是鱼,这叫做军民鱼水情。”
  林学究听了就笑。这话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什么人想出这种说法,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更不相信真能做到。不过有一点确信,这是一支抗金的队伍,这就足够了。
  到了中午,参加议事的人逐渐到来。
  河东义军分为三部分。一是李宋臣、李实领导的以灵石为中心的义军,一是由梁兴、赵云领导的以泽州为中心的义军,还有不在这两个体系内的义军。
  灵石守由太原府到河中府道路,扼住了由河东到陕西的要道。泽州守由太原到洛阳的道路,正当河东进入中原的要冲。这两支队伍守住了河东路的两扇大门,最为重要。其余的重要性低一些。
  拜见了潘禄,三支队伍各自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直到天当正午,才有侦骑来报,汪若海一行很快到了。
  潘禄带着众位义军首领,早早迎出谷口。就见十几骑行来。前面薛成与邵云伴着一位文人,后边的骑兵大多是生面孔,想来是镇抚使司的人。
  一切行礼如仪,众人簇拥着汪若海到了林学究的院子外。
  林学究见如此大阵仗,早等在院门外,要见一见来的是什么人。只见中间的人三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虽面带微笑,却自有一种威严。
  到了院门外下马,张玘对汪若海低声道:“院门外站着的,就是林学究。”
  汪若海点头。上前对林学究拱手,道:“这两日借用学究的院子,诸多不便处,学究见谅。”
  说完,后边一个士卒上来,双手捧过一个礼盒。汪若海接了礼盒,交给林学究:“这里备了一点薄礼,学究不要嫌弃。听张玘说学究爱茉莉茶,特意带了一包来。”
  林学究接过礼盒和茶,急忙道谢。见站着一堆人,知道汪若海有事要忙,急忙告辞。
  院子里,中间廊的两侧临时搭了个棚子。棚子四周点了几个火盆,作为议事的地方。
  到了棚子里,汪若海在中间站定。看着众人,沉声道:“已经正午时分,诸位用些汤饭,一会我们便就开始议事。此次来渑池,是因为渑池一战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失误。镇抚和经略有要事在身,不能离开虢州,特意托我来向你们讲清楚。好了,我们一会再说。”
  众人纷纷落座。潘禄咐吩士卒取了做好的饭来。
  饭是王宵猎军中的习惯。这种时候,都是一碗面条,里面一个荷包蛋,配几片蔬菜。林学究在向阳的地方种了一小片菠菜,潘禄买下来,每人碗中都配了几棵。
  面的味道稍微有些偏淡。不过口味很好,大家很快吃得精光。
  士卒收了面碗,又上了茶来。今年军中流行喝茉莉花茶,用一个大搪瓷缸子装着,用滚烫的开水冲了,盖得严实,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广义上讲,搪瓷包括珐琅,中国从唐朝时就进行发展。不过王宵猎军中用的是铸铁搪瓷,在汝州烧制。汝州本就是此时瓷器生产的中心之一,有了铸铁坯,烧制并不困难。这个年代,铁还是很贵,加上是新工艺,比普通的瓷器贵得多,但比铜器便宜多了。发展搪瓷,王宵猎的主要目的是要在生活用品中代替铜器,降低铜的价格。有限的铜,要么直接用作货币,要么作为工业原料,做日用品太奢侈了。
  姜敏与几个人一起,快速在汪若海身后挂起一副简单的态势图,又布了一块黑板。
  汪若海站到态势图前,看着众人,道:“前些日子,人人急着围兀术,一天几封公文到虢州。镇抚反复思索,仔细考量,觉得现在不是消灭兀术的时候。但是这个机会太好,不把话说清楚,怕你们还是忍不住。哪怕是一时忍住了,心中还是不服气。所以派我来,要求一定要向你们讲清楚,为什么不能消灭兀术,渑池一战到底要怎么打。”
  说完,汪若海指着态势图道:“金虏南犯,分为东西两线。东路主帅原为斡离不,斡离不死后改以讹里朵为帅。西路主帅是粘罕,原以娄宿经略陕西,娄宿死后以其子完颜活女统之。”
  众首领听了纷纷点头。这是金国大的形势,按说带兵的人都应该清楚。其实不然。不但是河东的义军,很多宋朝官员将领,连这些人名都说不清楚。甚至金朝的皇帝是谁,掌权的是谁,这些人是什么关系,许多人都是糊里糊涂的。就连金国大将的名字也是众说纷纭,有许多种译法。
  汪若海道:“粘罕虽然也姓完颜,但不是金国宗室,而是其前国相撒改的长子。灭辽的时候,粘罕立功甚巨,在金国自是一方势力。攻破开封府,粘罕又出力极大,势力大涨。南犯过程中,金人在云中设了云中枢密院,以时立爱主持院事。在燕京又设了燕京枢密院,以刘彦宗主持院事。这两个枢密院,金人呼之为东西两朝廷。很长的一段时间,云中枢密院势大,本朝的使节去金国议事,都是先到云中,见过粘罕后才再北上。大多数时候,都是粘罕一言而决,没有后文了。”
  众首领听了,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故事。
  汪若海道:“粘罕自是一股势力,镇抚把属于粘罕的金国将领称之为粘罕系,为西路军。东路军初以金国二太子斡离不为帅,后来以三太子讹里朵为帅,镇抚把东路军称为太子系。”
  此时金国皇帝吴乞买是太祖阿骨打的兄弟,没有立太子,而且有传位给太祖之后的打算。所以说的金国太子是阿骨打的儿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国太子,只是习惯称呼。
  汪若海道:“我们不能以为,金国内部就是铁板一块,将领之间没有矛盾。现在最大,而且最明显的矛盾,就是粘罕系和太子系之间的矛盾。破开封府之后,西路粘罕以完颜银术可南犯,曾经攻破过襄阳府。又以娄宿西犯,攻破过京兆府。东路则以斡离不为主帅,占领京东东西两路,又南犯两淮。京西路现在的形势,是镇抚和洛阳翟镇抚部占领南路,北路则依然是金军占领。陕西路就不同了,多地被娄宿攻破之后,很快就被本朝收复。与东路相比,京西路本朝有一半,陕西路大部光复。而反观东路,金人占领的京东两路我们无法恢复,甚至今年还有搜山检海之祸。金主便以此为由,命东路大军西来,以讹里朵为帅攻略陕西。经过了富平一战,此时的太子一系士气正旺。”
  下面李宋臣和梁兴不由一起点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只知道金人南来,遇到了就与其死战。到底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其实不表楚。现在听汪若海一讲,顿如拨云见日一般。
  汪若海道:“兀术是金国的四太子,又是在东路军中,不用讲是太子一系。显而易见,数年时间太子系成长为与粘罕并立的势力,而且占了上风,离不开金主的支持。兀术在金国的地位,比我们想的还要重要。如果此战我们灭了兀术势力,甚至斩了兀术,很可能会面临金国的倾国之兵!”
  说到这里,汪若海看着众人,沉声道:“镇抚认为,我们现在的势力,实在当不起这样的进攻。襄阳邓州一带的大好形势,一不小心就会全部葬送!”
  说到这里,不只是众位义军将领,就连薛成和邵云都明白为什么这次会如隆重。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前些日子催得太急了。
  金国这一次大举进攻陕西,不只是因为娄宿不力,占领的宋朝州县甚多反复。更重要的,是金主吴乞买有意支持太子一系,打压粘罕一系。如果在渑池斩了兀术,金国太子一系就面临重大的挫折,也是吴乞买的重大挫折。由此面对的,就不是普通的压力了。
  第400章 困死他
  说到这里,汪若海坐下来。手按着搪瓷缸子道:“休息片刻。大家喝口茶,议论议论。这些年我们与金人战了不知多少场,许多事情不清楚。今天给诸位讲了,必然另有感悟。”
  众人这才收回心神,仔细想着汪若海刚才讲的。联系这几年金军南侵的战事,想起许多事。
  宋朝有主战、主和、投降的矛盾,金国内部怎么会没有矛盾?而且金朝政治粗糙,对内部的矛盾并不掩饰,许多时候简直就是公开场合指着鼻子骂,转身抽刀直接开打了。只是宋朝的情报工作不力,又不重视,一直搞不清楚罢了。
  王宵猎并没有能力派情报人员到金国。只是平时注意收集,兼且有眼线到大名府,略知大概。此次围住兀术,怎么打太过重要,经过几天几夜的努力,捊出了一个大概。
  经过讨论,众人终于明白,王宵猎为什么一直下不了围歼兀术的决心。
  喝了几口茶,汪若海站起来道:“诸位应该明白,这一战不能伤了兀术的性命,也不能让兀术全军覆没。但是不是就不打了?不是的!打还是要打,只是有方法。”
  说完,汪若海指着态势图道:“现在金军和我军的兵力部署如下。金军方面。在西线粘罕大军位于云中,一时不能南下。完颜银术可约一万兵,驻防于太原府,抽不出兵来。完颜活女现在驻扎于原州,图谋本朝泾原路。讹里朵驻于凤翔府,分兵进攻陇州和阶州。前面说过,我们进攻兀术,完颜活女很可能坐观成败。最可能回援关中的,是讹里朵。张枢密来文,说会尽全力拖住讹里朵,让他不能撤兵。给的最低期限是一个月。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对付兀术。”
  听到这里,邵云实在忍不住。问道:“不知如何对付兀术?又不能灭他。”
  汪若海道:“此事我们后边再说。先说我方布置。现在魏阳三千大军占领京兆府。一方面劝说百姓南撤,充实邓州和襄阳。另一方面,估计运不走的粮草之类,发给本地百姓。不只是京兆府的百姓,还包括周围州县的百姓。一旦讹里朵大军回头攻关中,魏阳就放弃京兆府,由蓝田入商州。商州的邵兴已经出兵占领蓝田,一路畅通。”
  说到这里,汪若海加重语气,对众人道:“诸位记住,这一战,讹里朵回兵就是信号。一旦讹里朵重占京兆府,我们立即撤兵。邵云带领陕州兵马回虢州,一起撤回卢氏县。薛成所部则走寿安,撤回汝州去。河东路义军,自然各归山寨。这个时候,战役就结束了。”
  喝了一口茶,汪若海看着众人道:“下面讲的,是与兀术作战的原则!”
  听到这里,众人一下子都挺直了腰,看着汪若海。
  汪若海道:“镇抚定的对付兀术的战法,就是把他困在渑池,磨死他!邵云所部紧守渑池城,绝不可让兀术攻破了城池。如若不然,就要到陕州防守,效果差了!”
  邵云站起身来,叉手道:“谨遵号令!只要我军中还有一人,绝不会让兀术破城!”
  汪若海点了点头。又道:“薛成和河东义军,要断绝兀术的后路。第一,不许兀术军中有小股部队出来游荡。凡有小股部队出来,不管是侦察,还是抢粮,都要坚决消灭!要做到让兀术军中人人自危,不敢出军营半步!第二,断绝兀术粮道!兀术的粮草要靠孟邦雄征集,都在洛阳。洛阳到渑池一百五十里的山路,要让他们运不了粮!守护粮草的军队少了,就派兵消灭。守护粮草的军队多了,不够路上吃。”
  薛成、李宋臣、李实和梁兴、赵云等将领一起起身,叉手领令。他们的军队加上张玘,能战之兵有一万多人,足够守好洛阳到渑池的道路。
  汪若海对张玘道:“薛成和河东义军主守北路,张将军可告诉董观察,守住南路。你们的军队加起来近两万人,应该不惧兀术之军。”
  张玘叉手道:“末将谨遵号令!”
  汪若海道:“如此只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兀术生不如死!纵然他的军队安然无恙,这段时间的经历,足够他记一辈子了!总而言之,镇抚的方略,就是不要兀术的命,要他半条命!除此之外,各部要注意迁移渑池周围的百姓。除了平原地区的,山区的也要转移。防备日后金军报复。百姓统一走寿安到汝州,那里自有安排。”
  说到这里,汪若海道:“时候不早,大家再喝一会茶,议论一番。明天上午,依然在这里,大家把意见说一下。镇抚吩咐,此战要让每一个人都明白怎么打,同时也要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后天一早我就返回,在此之前大家有话尽管说。——时间不早,薛统制命人准备晚饭吧。”
  薛成听令。出去吩咐士卒淮备酒饭。军中杀了几只羊,还准备了几坛酒。要过年了,自然要热闹一下。这些人天南海北,难得聚在一起,自然不能亏待了。
  林学究坐在房里看书,目不斜视。虽然他对院子里议论的事情很好奇,但知道那是军国大事,别人不说,自己绝不问。不但不问,还绝不会偷听偷看。就连妻小,也都被他留在房里。
  听见外面杀羊的声音,妻子道:“官人,他们准备做饭了。看天色不早,我们也要吃饭。”
  林学究道:“你看廊里面的人出来了没有?”
  妻子伸头出去看看,道:“还没有。”
  林学究道:“没有出来,就是他们还在议事。不许出去!”
  妻子只好拉着孩子在一边坐下,看着屋顶百无聊赖。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汪若海吩咐散了,大家准备吃晚饭。走出棚来,见夕阳斜照,院子里的风景极是美丽。看了一会,对张玘道:“这家的主人呢?看他是个读书人,闲谈几句也好。”
  张玘道:“参议,林学究是个极懂分寸的人。他见我们在这里议事,自己关在书房里,绝不多听一句。参议若不吩咐,只有我们的人散了,他才会出房来。”
  “原来如此。”汪若海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妙人。我们议事已毕,去请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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