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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258节

  但窦慧明现在也不是完全不爱李建成了。
  第一个孩子,她如何割舍?
  “但大郎,母亲能救下你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你让贤啊。”
  窦慧明很痛苦,但心如明镜。
  只是那明镜中总有一道病弱的人影晃啊晃,不肯回头看她。
  三郎不肯回头看她。
  三郎入了梦也背对着她,她怎么追赶也追不上,怎么呼喊三郎也不回头。
  三郎,是娘错了,求你回头看娘一眼……
  ……
  “啪。”
  李玄霸落子。
  李智云把手中棋子一丢,往椅背上一躺:“输了输了,又输了。我连二兄都能赢,为何总赢不了三兄!”
  李玄霸现在身体不适,瓦岗寨的条件也不算太好,坐榻上少有靠背,户外更是全部都是低矮坐墩。
  现在李玄霸不与士人见面,不需要讲究什么规矩礼仪,便寻来工匠,画了几幅椅子图让工匠琢磨。
  以前他没有做出椅子,是因为跪坐在坐榻上是士人的礼仪,不可轻易更改。而且坐榻上有靠背有抱枕,坐着很舒服,没必要非要冒着士人看异类的眼神做出椅子。
  椅子工艺不复杂,工匠看了一眼就做了出来。瓦岗寨中懒得脱鞋的众将领全部都坐上了椅子。李智云也爱上了椅子。
  李玄霸慢悠悠地收拾棋子:“因为你现在心不定。”
  李智云没好气道:“难道我每次和三兄下棋都是心不定?”
  李玄霸无奈道:“难道不是吗?你每次和我下棋都不认真,总想胡闹。”
  李智云善弈。
  对弈也需要天赋,李玄霸虽然棋艺不算差,但也只能算熟练工,没有钻研。但李智云不一样,他对待下棋就像是对待弓箭和书法一样,钻研非常勤奋。
  不过李智云在李玄霸面前下棋,就像是顽童胡闹一样,几乎不见章法。
  按李智云的话来说,就是实验新棋路。
  不过现在李智云不是实验新棋路,而是真的心不定。
  被李玄霸揭穿,李智云也不装了。
  他抱怨道:“士信化名罗成,在战场上出尽了风头。我也想出风头。”
  李玄霸嘴角勾起别人看不懂的笑意。
  “罗成”这个假名当然是自己取的。这下隋末真的有一个勇猛的小将叫“罗成”了。
  李玄霸收好棋子。李智云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李玄霸扶起来。
  李玄霸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絮絮叨叨:“你在这时候出什么风头?顶着一个完全猜不出你是谁的假名有什么意思?等回家再出风头。”
  李智云叹气:“好。那么三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明年开春?”
  李玄霸道:“开春先去齐郡,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现在这身体,也去不了张掖。”
  李智云没好气道:“但我们可以回洛阳。只要回了洛阳,二兄就会得到消息,派人来接我们!”
  李玄霸淡淡道:“放火的人也能得到我们的消息。你认为是河东离洛阳近,还是张掖离洛阳近?”
  李智云瘪嘴:“好吧,不回洛阳。但是三兄,我们是不是该给二兄送信了?”
  李玄霸道:“等我们去了齐郡再说。”
  李智云沉默了一会儿,狐疑地问道:“三兄,你不给二兄送信,除了担心自己又发病,让二兄空欢喜一场之外,是不是还担心二兄亲自来把你绑走,让你不能在中原胡闹?”
  李玄霸抬起手狠狠敲了李智云脑袋一下:“什么叫胡闹?!你三兄我快把整个大隋都点燃了,你说这是胡闹?!”
  李智云深呼吸:“你承认了!”
  李玄霸:“我承认什么?”
  李智云高声嚷嚷:“你就是担心二兄来把你绑走!”
  李玄霸:“……”
  因为受伤没能参加这次抢劫隋军行动而留守瓦岗寨的徐世勣,抱着家里刚刚偷偷搜寻来的名贵滋补药材,前来拜访李玄霸和李智云。
  翟让在经过李玄霸同意后,将李玄霸的身份告诉了徐世勣,但只告诉单雄信屋内住着的是士人,不是士女。
  他担心单雄信因为好奇来打扰李玄霸,李玄霸笑着献策:“只要告诉单雄信,我是个十分严肃的儒生,如果进屋记得带经书来向我讨教,否则我就会很生气地骂人。他就不敢来了。”
  翟让将信将疑地将李玄霸的话告诉单雄信,单雄信居然真的绕着这个小院走。
  单雄信这态度,让翟让头疼不已。
  有人肯教授经学,单雄信应该惊喜若狂地讨教,怎么还躲着了?
  翟让是小吏出身,在自己乡中也算有小有资产,否则得不到小吏的位置。
  徐世勣是家资颇丰的豪族,单雄信也是振臂一呼从乡中拉出千人队伍的小豪强。虽说请不到多优秀的士人当老师,但他们都有钱读书识字。
  可单雄信却提起读书就甩脑袋,让翟让叹息不已。
  只有一腔勇武,怎么能出人头地?自己这个同乡真是令人无奈。
  徐世勣与李世民和李玄霸年岁相差不大。当李世民和李玄霸还在清河郡剿匪的时候,徐世勣就听闻了李世民少年英雄的名声,对李世民心生向往。
  只是他不愿意离开家乡,又认为李世民身为唐国公次子估计看不上自己,所以没有去投奔。
  如今有机会结识李玄霸,即使他知道李玄霸病愈后一定会离开,与他们这些反贼为敌,他仍旧抓紧机会与李玄霸相处。
  翟让虽然告知了徐世勣李玄霸的真实身份,但没有告诉徐世勣这次抢劫隋军的行为其实是李玄霸献策主导。
  徐世勣告诉家里自己结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士人,家里对徐世勣的资助又上了一层,竭尽全力帮徐世勣搜罗药材。
  “你们要离开了吗?”徐世勣遗憾道,“我还想多向李三郎君讨教兵法。”
  他对经学不感兴趣,但没想到李玄霸看似病弱,居然熟背兵书,论兵头头是道,让他受益良多。
  李玄霸道:“只要有缘,我们会相逢。”
  徐世勣苦笑:“下次见面,我们可能就是仇敌了。”
  李智云嘟囔:“那可不一定。”
  徐世勣想了想,道:“也对,李三郎君应该不会上战场。”
  李智云怜惜地看了徐世勣一眼,叹了口气。
  徐世勣疑惑:“李五郎君为何叹气?”
  李智云老气横秋道:“没什么,只是感伤离别。”
  蠢懋功,看看你家翟公的殷勤劲,难道你没发现什么吗?
  李玄霸下了一局棋,现在精力不济。徐世勣没有留下叨扰李玄霸,留下药材就离开了。
  李智云对李玄霸道:“不知道徐世勣得知翟让有意投靠我们时,会不会离开瓦岗寨。”
  李玄霸叫人把药材送给正和孙思邈学习医术的宇文珠,道:“小五,你知道翟让等人,和王薄的义军有什么不同吗?”
  李智云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乖乖思考:“三兄,你好烦啊,有话直说,别考我。”
  李玄霸:“……”等见到二哥,一定让二哥狠狠揍你一顿!
  李玄霸道:“王薄是真正的平民百姓,他身边的人也都是贫苦百姓。他们是真的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虽是被逼无奈,但起兵也算遵从本心。”
  “翟让原是县中小吏,因犯罪入狱,后来被人偷偷释放,逃到瓦岗寨成为逃犯,纠集了一批人起兵;投奔翟让的单雄信是乡中豪强,徐世勣更是一方豪族。他们的地位与世家勋贵无法比,勉强能算上寒门,但也不算普通百姓。”
  听了李玄霸解释后,李智云终于转动了他本来就聪明的脑袋瓜子:“翟让倒算得上被逼无奈自保,单雄信和徐世勣既然不是走投无路,为何投靠翟让?”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不,单雄信和徐世勣并非不是走投无路。他们只是当地豪强,没有官身,虽然能以钱财免除徭役兵役,但杨广缺兵缺粮,朝廷不会动官宦士人的家产,一定会对他们敲诈勒索!”
  李玄霸欣慰地点头:“没错。而且他们如果加入起兵,就能左右义军的动向,不让义军骚扰乡里。”
  李智云摸了摸自己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所以王薄能抢豪族的粮,但瓦岗寨只抢漕运和豪商,现在比王薄穷多了。”
  李玄霸引导道:“那么你现在能得出结论,我为何敢向翟让和徐世勣暴露身份,并确信他们会投靠我们?”
  李智云笑道:“他们都是寒门,离士人很近,一直向往成为士人,而不是反贼。只是大隋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才选择当反贼保命和保财。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投效士人,让他们有机会一跃成为士人,他们肯定不愿意当反贼。”
  李智云思索了一会儿,补充道:“如果他们没有信心在隋末成功争夺天下,那么肯定会投靠他人。显然翟让与王薄、窦建德不同,他没有为君之心。而徐世勣和单雄信就没有……啊,我还嘲笑徐世勣蠢,他该不会其实对翟让的犹豫心知肚明,也存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心?”
  李玄霸道:“徐世勣与单雄信和翟让又有不同。他是迁徙到此地的士族,无论是家财还是家世都远胜普通百姓。他家应当是把他当世家子弟培养。”
  李智云戏谑道:“原来这个反贼是来自小世家啊。那他肯定会倾向于我们。说不定翟让不愿意投奔他人,他自己也要选世家投奔呢。”
  李玄霸道:“不过你也不要因为他们起兵的心思不纯就轻视他们。这天下连小世家和地方小豪强都快家破人亡了……”
  李智云接话道:“就更别说普通百姓。”
  李玄霸道:“嗯。他们自救的心是真的。任何人的求生之心都不应该被轻视。”
  李智云摩拳擦掌,那动作让李玄霸看着十分眼熟。
  李智云搓手手道:“这么说,徐世勣以后可能是我属下?”
  李玄霸敲了一下李智云的脑袋:“那你得努力了,否则将来你可能是徐世勣的属下。还不一定谁当主将呢。”
  李智云瞪大眼睛:“什么?你居然不徇私!太过分了!”
  李玄霸:“……”不徇私不才是理所当然吗?小五你说什么废话?
  ……
  杨广下令后,终于遏制了义军对隋军的抢劫。
  大隋宣布大获全胜。
  但这宣布,让许多勋贵世家都当笑话。
  与其说是大隋把义军击退了,不如说义军抢得差不多了,所以自己跑了。
  杨广错过了最初的战机。当他集结了大军时,义军早就化整为零跑得没有踪影。隋军甚至不知道是哪一支义军抢的他们。
  因为全天下没有地方没有民贼。
  更让大隋朝廷惊恐的是,当义军举起“太子杨暕”的旗帜时,其他民贼纷纷举起了“太子杨暕”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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