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荆颜没有答应或不答应，只是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那男人身上。那男人会意，马上化作一团光芒逃离了这里。那男人走了以后，荆颜才从断墙上一跃而下，慢步来到楚离歌身前：“画骨尊主，可有什么话要说？”
  楚离歌看着荆颜那如清澈湖水般的眸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指腹轻轻划过荆颜的眼角。荆颜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神色不变，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画骨尊主，有话请说。”
  楚离歌收回手，那一双赤足虚虚地踏在沙地上，来到荆颜身侧。仔细看去，那一双素白的脚并没有碰到沙地，反倒是风沙吹在那金色脚环上，沙子也映上了金色，仿佛成了金砂。
  “天元神君不若与我同行？”
  荆颜转眼看着她，正要开口拒绝，却听楚离歌说道：“你知道的，在这里厮杀并不违反禁规，若我再遇神族，定然见一个杀一个。”
  “若你在，那便是见一个救一个，不好么？”
  楚离歌离自己的手臂很近，荆颜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和身上迷途花的香味。荒芜本来寸草不生，后来魔族成功种植了迷途花，一种能够致幻的花，可这也只对修为低的人才有效，那是魔族的防御屏障之一。
  楚离歌的魅惑与迷途花的迷幻结合起来，就好似一张扑朔迷离的网，沾上勾人魂魄的香，诱着人一步步掉入她编制好的致命陷阱。荆颜觉得迷途花香味跟楚离歌很契合，至今她都没见过比楚离歌更适合迷途花香味的人。
  “你走神了。”
  楚离歌的气息轻轻打在荆颜的耳边，那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便同行罢。”
  荆颜能够觉得到楚离歌的修为又有长进了，若是其他神族遇到她，恐怕难以活命。魔族好斗，身体素质强悍，恢复能力强，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族群，神族若是与他们一对一，那是要吃大亏的。
  可荆颜也明白，楚离歌是不同的，她得画骨卷轴，即便不面对面，只要记住对方的骨相，亦能把对方杀了。
  自己与她同行，也不过是在无奈之中，尽量减少伤亡罢了。
  见荆颜答应，楚离歌眼角微微弯起，像个得逞的小狐狸。只见她衣袂一飘，站到了刚才的城墙上，像一朵被风吹动的红花，飘飘荡荡，张扬肆意。
  “天元神君，这是什么字？”
  荆颜见楚离歌指了指‘九’后面那个字，便说道：“黎，九黎。”
  荆颜说完后，这才看向周围的断垣残墙，那是用最粗糙的石泥堆砌而成，被岁月一洗礼便被冲刷得七零八落，把一切都变成残败的历史。
  “九黎？原来这是曾是魔神蚩尤的部落。”
  楚离歌伸手摸了摸脚下沾了暗黄风沙的城墙，幽幽道：“那一战，一定非常惨烈。”
  涿鹿之战，黄帝与蚩尤的大战，最终以蚩尤战败告终。
  那段历史只在六界口口相传，有人编辑成书，可那时候真正发生了什么，早已模糊不清，不少都是杜撰出来的情节。
  楚离歌只知道在魔族的典籍中，魔族其实是传承了蚩尤的血脉的。传言蚩尤耳鬓如剑戟，头有犄角，而楚七杀头上那对犄角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自己没有犄角，可她的耳朵的确如剑戟一般，只是她嫌这样不好看，便施法藏起来了。
  严格说起来，九黎部落还是魔族的起源地。
  楚离歌从城墙上飘了下来，然后踩在刚才把骨头踩碎的地方，问道：“你不生气么？”
  荆颜稍稍抬眸，看着楚离歌那恶作剧一般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跟孩童无异。
  “死了便死了，什么都留不下，不过是一副骸骨，又为何要生气？”
  荆颜说完之后，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思绪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得老远，她想起了一些早就被尘封了的事情。
  那个惊才绝艳之人坠入了神魔渊而死，那是神族不再提起的历史，亦是神凰一族的禁忌。
  当时还是孩童的自己在那人的房内哭得撕心裂肺，族长亦是这般告诉自己的：死了便死了，什么都留不下。
  而后，族长又加了一句：最好什么都不要留下，尤其是她。
  不过瞬间的恍惚，楚离歌又来到了自己跟前，认真地看着自己刚才恍惚的双眸。
  “你走神了，而且眼里还透着悲伤，想起什么了？”
  楚离歌好奇，这个人看起来面冷心冷的，还有什么事值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荆颜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脸上轻轻扫过，好像一阵风，瞬间就把她的目光带走了。
  “走吧。”
  荆颜不再看楚离歌，而是走入九黎部落的腹地，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九黎领地涿鹿所在。那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楚离歌的想法倒是与荆颜一样，便跟着荆颜往九黎腹地走去。
  “天元神君，你有朋友么？”
  荆颜不说话，只看着前方，脚步不停，似乎思索着要怎么前进。这里处处都是黄沙，方向早已被黄沙覆盖模糊，好似怎么走都没区别。
  见荆颜不说话，楚离歌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酆一寒是个很不错的朋友，我还打算结识人界的萧云明，虽然上次我想杀了他。”
  “仙族虽然跟神族结盟，可里头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人，比如望舒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