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白龙马蹄朝东

  古典欧式风格的客厅，南边的一面墙壁由整块黑曜石雕刻出俯卧在地的黑龙模样，壁炉就是黑龙的嘴巴，此时里面堆满木柴，火光熊熊。
  壁炉边上的东墙，有一面巨大玻璃砌成的落地窗，火光穿过玻璃，照射在薄雪覆盖的葱葱雪松上。
  更远方的东方，一片黑暗，有浪涛声隐隐传来。
  丹妮从伊丽手里接过一杯柠檬红茶，舒服地靠在软榻上，道：“你现在暴露了，就打算找我避难？”
  “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大乌鸦落在黑曜石巨龙龙角上，缓缓道：“因为你的出现，三眼乌鸦的使命发生了变化。
  三眼乌鸦不是一个独立生命体，我们没有私人感情，只是一道守护世界的意志。
  也因为那道意志足够纯粹，三眼乌鸦才能成为维斯特洛的天。
  过去无数年，我们在自己的理解与能力范畴内，尽最大可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看到龙女王不以为然的表情，大乌鸦顿了顿，才叹道：“我明白，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伤害到个人、家族，甚至整个王国。
  但人类尚且只是生活在世界中的一个物种，与世界本身来说，人类是那么微不足道，更何况人类的一个王国？
  人类微不足道，王国更加微不足道，家族与个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三眼乌鸦的本质是一道意志集-合体，无数个绿先知守护维斯特洛、守护世界的意志的叠加。
  只要对世界有利，我们谁都能牺牲，哪怕是人类的纪元之子；只要能阻止世界滑落深渊，我们谁都可以合作，哪怕是你口中的邪神拉赫洛。
  再次重申一遍，不要把三眼乌鸦当成人，它只是一道纯粹的守护意志。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你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家族，你建立一个王国。
  但你的力量太强，足以扭转命运之河的方向，如此，以你为主体的个人、家族、王国、人类，都不再微不足道。
  很大可能，你将在没有神灵的帮助下，带领人类驱散长夜；很有可能，未来的你能阻止世界堕落；极小的可能，你是真正的世界之子，最终能带领世界升级。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就等于这个世界。
  所以，为世界服务的三眼乌鸦没有改编初心，却改变了服务对象。”
  “在三眼乌鸦眼中，如果你不是大局，它会逼你为大局牺牲，就像之前，布林登一直在保护拉赫洛规划的命运，牺牲你成全祂的命运。可一旦你成为大局，谁都可以为你牺牲。”
  丹妮呆了呆，迟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说，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大局，天下该以我为重，可你之前并没这么正确的觉悟啊。”
  布兰没讥讽龙女王的自我吹嘘，只语气复杂地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也在成长，现在我差不多明白布林登临终时的一些安排了。”
  “布林登做了什么安排？”丹妮奇道。
  “你说，他能不能预言到我违背他的指令，不去融合绿先知之印？”布兰问。
  “这......”丹妮不确定道：“理论上，他应该能预言到，但若他预言到你渎职，很可能会做一些安排，强迫你履行三眼乌鸦的责任。”
  末了，她强调道：“布林登没感情，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说得对，布林登是三眼乌鸦，不会对我心存怜悯。在长夜将至之时，上一代三眼乌鸦绝对不会允许下一代三眼乌鸦失去全知之能。
  但结果却是，他似乎什么阴谋都没有，也没做任何安排，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我凡心未了，不愿牺牲自己的独立意志，我成功躲避了自己的责任，这是为什么？”布兰道。
  “兴许他脑子出了毛病？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丹妮有些不耐烦地说
  “因为他压根就不想让我融合绿先知之印！”布兰冷漠地丢出一个恐怖炸雷。
  “你说什么？疯了吧。”丹妮瞪眼叫道。
  “我没疯，相反的，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清醒到终于洞察三眼乌鸦的真正安排。”
  “什么安排？”
  “牺牲一切，成全大局！牺牲自己，成全你一人。”布兰心绪难平，带着震骇与幽怨的复杂情感，一字字道：“绿先知之印是留给你的！
  就连我本人，也是三眼乌鸦预留给你的助手！
  三眼乌鸦没有感情，是一道最冷酷无情的守护意志，为了世界，它可以牺牲任何人，哪怕它自己。
  在你成功逆转既定命运，并展露出取代拉赫洛，拯救世界于长夜的能力后，它也许从命运之河中窥视到一些我不知道的未来。
  然后，它决定让自己成为助你成长的花肥。”
  “你没开玩笑，要把——”
  丹妮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呆住了。
  一瞬间，布兰给她转来80%的绿先知之印残片。
  “我现在一共融合了9%的绿先知之印，勉强维持通过树木进入时间之河的能力，剩下的绿先知之印，都给你了。
  从今往后，三眼乌鸦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包括绿之泉与旧神信仰之力。
  我也是绿先知，是三眼乌鸦，就算我现在还是人，也不打算违背守护大局的本能。
  这就是我的命，是三眼乌鸦的命。”布兰叹道。
  “这......”东西真拿到手，丹妮反而没了半点惊喜。
  绿先知之印在信仰空间中飘浮，宛若一片璀璨夺目的绿色星海，美丽诱人。
  可看到它们，丹妮心情开始变得沉重。
  第二次的，她想起本叔叔的名言：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第一次是门神将自己的遗产全部交给她时，巨大的馈赠，逼迫她真正把终结长夜当成自己的使命。
  “我压力很大。”她放下茶杯，坦言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轻松了不少。”布兰长舒一口气，坦言道。
  丹妮苦笑道：“布林登为何不直接说？”
  “你该问，为何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安排。”布兰道。
  “为什么？”丹妮从善如流。
  “因为你改变了既定的命运，在此之前，命运之河变得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就像曾经沿着河道前行的河水冲破堤坝，在大平原上蜿蜒流淌，谁也不清楚它的最终方向。
  可就在凯岩城沦陷不多久，一直沉浸在时间之河的我，忽然窥视到一丝命运的曙光。”
  布兰看着龙女王，凝重道：“时间之上，新的命运之河即将成型。”
  “无论当初造成多大的动荡，河流总有一天会平静下来，这又能说明什么？”丹妮疑惑。
  “你说的没错，”大乌鸦点点头，语气变得诡异，“关键在于，首先观测到命运之曙光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对诸神而言，命运之河依旧一片混沌，没有任何重塑成形的迹象。”
  “你真的看到曙光了？该不会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丹妮眼神怀疑，关切地问。
  听说阿多·史塔克已经出生，那么，布兰的灵魂随着她到处寻异鬼，他的身体还要满足久旷的妻子......一定很疲惫吧？
  他才13岁，比二丫都小，还是个大孩子。
  她看大乌鸦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布兰被她诡异的小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脑袋，道：“不是幻觉，我在新的命运之河中甚至看到......”
  说到这儿，他迟疑起来，临时改口道：“你有终结长夜的能力，你有让世界重生的潜力。
  你是纪元主角之上的世界之子，三眼乌鸦的存在与运作方式都将随之改变，我赞同以你的意志为中心的新世界。”
  “你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无论我有没有疯，我现在做的都对你没坏处。”
  “这也是你让艾莉亚成为‘陌客之妻’的原因？”
  布兰直言不讳地说：“只要你不夭折，得到三眼乌鸦的全力投靠后，七神至少能成为维斯特洛新的天。
  只要你能吟唱出完整的火之歌，七神教会统一整个世界的信仰也不是幻想。
  做世间最强大神灵的仆从，起码比当七国之王更有前途。
  更何况她在临冬城时就发过誓，成为半神就加入陌客的神系，如今也算提前兑现誓言。”
  “很好！”这很像马屁的大实话让龙女王龙颜大悦。
  “我答应收你做白骑士了，艾莉亚也将是陌客麾下善财童子......喔，不对，应该是黑白无常。”龙女王乐呵呵地封官许愿。
  “黑白无常是什么？”
  “勾魂使者，帮我，喔，咳咳，帮陌客搜集亡灵。”
  布兰皱眉道：“我觉得，你应该送她去夷地。”
  “夷地？”丹妮眼神眯起。
  “我知道你想安排一名七神信徒去夷地掠夺神性——”
  丹妮一摆手，生硬地打断他，道：“你这白骑士很不合格啊！连话都不会说。”
  “圣母慈悲，安排七神圣子去夷地普度众生、救苦救难。”布兰木然道。
  “不错，有前途。”丹妮轻轻靠在软榻上，若有所思道：“你的建议很不错。刚开始，我准备让提利昂去夷地，但他死活不同意。
  如果大-麻雀还活着，他去最合适，那家伙信仰忠贞，关键还能屈能伸，精通权谋手段。
  圣马修缺了机变之能，单纯木讷，可以为盛世之修士表率，却无法适应乱世中复杂多变的局势。
  真让他一个去夷地，只怕会折了我唯一的天使。”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对马修进行培训，也考虑过安排一队战士之子跟过去，
  现在想来，三个有用的徒弟比千军万马更有用，艾莉亚可以算一个，剩下的......”
  一个构想渐渐在丹妮佛祖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