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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由心生 第68节

  头发越来越低了,几乎整一个都呈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头发与我们之间还有一段的距离,但是我仍能够看到,有两个巨大的牛角,从那团头发的两边耸了出来。
  难道,是一头牛吗?
  经幡的密度很大,所以我们眼前五米开外的东西,基本上很难辨别出全貌,只能靠局部的形象来猜测,颇有一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味道。
  “陈默,我们是要对付一头牛吗?”我诺诺地问陈默道。
  说实在,即便对面只是一头普通的牛,按照现在我们两人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可能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从对面那从头发中耸出来的那一对牛角,就能够判断出,这是一头体型可能比普通的水牛的要大上好几倍的未知品种牛,所以,我那两条懦弱的腿已经开始在发软了。
  “如果是牛的话,那还好,只怕不仅仅是牛呢。”陈默轻轻地说道,眼睛却直挺挺地盯着前面的那一团灰黑色的头发。
  我心中想着,是啊,这牛怎么会发出猫的叫声呢。
  而且能够存在这鄱阳湖底的生物,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品种,还极有可能是已经灭绝了的生物呢。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在脑海里脑补了许多与古代神兽打斗的画面,好像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和陈默被这团头发撕扯肉片的结果呢。
  “周沧,小心。”陈默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将我往右边一推。
  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就被推倒,且在经幡中翻了好几滚,垂在地面上的那些经幡几乎将我整个人都给网住了。
  就当我在经幡之中打滚的时候,空气中尖利的猫叫声变得愈加的明显,几近撕心裂肺。
  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陈默了,而眼前,是一个牛头人脸的怪物,它后脑勺的那一团灰黑色的头发,像蜗牛的壳一样,让它能够控制自己是否要将脸露出来。
  牛头人脸怪没有身体,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有四个马蹄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它的足。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立刻就想到了《山海经》中关于猰貐的描写:“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山海经》中的古神兽,跑到了鄱阳湖底的围楼中来,把它该不会就是在镇守着那枚蓝玉星盘的神兽吧。
  正当我还沉迷在研究猰貐的外貌之时,人面牛头怪突然同时抬起了那四只锈红色的蹄子,那中感觉,像是要朝着我靠近的模样。
  我心中一惊,急忙地就要往后退,没想到身上还缠绕着那些彩色的经幡,所以一下子又被绊倒在地上。
  嗷嗷,这下子可真的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山海经》中讲这种怪兽会吃人,可我这样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不是很好吃的吧。
  我被吓得几乎不知道逃跑,愣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牛头人面怪一点点地朝着我靠近。
  “周沧,快点把你从古祠中带出来的那个东西拿出来,这湖底的所有活物都可能认主。”陈默的声音从前方的经幡丛中传来。
  我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将那枚暗红石片就从身上摸了出来,将其握在手里,然后闭着眼睛双手就往前推。
  还真的很神奇,这人脸牛头怪没有对我发起攻击,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我大吃一惊。
  人脸牛头怪的两个牛角上面各缠了一条黄色的经幡,而经幡的另外一头,在周蓝的手中。
  这三十来年,兄弟首次相见,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
  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同我一模一样的男子,但是眉宇之间却比我多了一分沧桑和冷漠,是因为自小远离家人的缘故吗?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喊来一句:“哥”。
  “小沧,我来对付它,你赶快离开。”周蓝说道,眼睛直挺挺地看着那只人面牛头怪。
  “哥,我们一起对付它。”我这才回过神来,将身上的那些经幡解开,然后走到周蓝的身边说道。
  “小沧,它是上古时期巫医团生化实验失败的产物,我知道怎么对付它。”周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给人一股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力量。
  “哥,什么巫医团?什么生化实验?太复杂了,我没听明白,你就跟我讲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对付它,我来帮助你。”我说道。
  “你不用管我,这座围楼我不是头一次进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知道,你赶快离开,这小小的猰貐怪,能奈我何。时间不多,小沧,我们要分头行动,其他的事情,等出了鄱阳湖,我会找你,然后亲自给你解释的。”周蓝说着,将我推了一下。
  被他手中那两条经幡束缚住的人脸牛头怪已经开始极力地挣脱,似乎目标就是我那样。
  “哥,陈默…”
  “我知道,他会平安走出这鄱阳湖底的。”周蓝说得很快,用的是一种在催促着我快点离开的语速,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只牛头人脸怪。
  他其实和爷爷很像,不仅是眉眼之间的相似,更多的是神似,看着他,我似乎能够见到年轻时的爷爷,他们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无论是在他还是爷爷面前,我都是扮演着最怂的那个角色。
  因此,我说了一句:“哥,那你一切小心,”然后便转身,朝着经幡的深处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八卦阵
  经幡挂得很密,颜色又杂,形状一致,所以我明明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的,却有种在原地转圈圈的感觉。
  我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觉得这么转下去不是办法,非得把自己累死不可。
  这周蓝也不把话说清楚,总是模糊其词,搞得像是有人在头听似的。说是分头行动,我这连要行动什么都搞不清楚,行动个屁啊。
  我有点赌气地坐了下来,也着实是累得不行了,想喘口气。
  可是,就这一坐,竟让我发现了点什么。
  或许是视觉的问题吧,现在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漫天的经幡,总觉得这密密麻麻的,似乎与诸葛亮的八卦阵有那么一丝关联。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思路。
  如果说这里的经幡是按照八卦阵的方式来悬挂的,那么,要就要运用到周易八卦甚至是六十四卦的原理来破解,才能够成功地走出这片经幡,否则的话,在这里头转到死,也找不到出口的。
  刚刚听周蓝的口气,他应该是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所以很大几率是知道这里头的奥妙的,为何不直接跟我明讲呢?真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些什么?反正我是想不明白的。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找到出口再说吧,这经幡之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暗藏着其他的凶禽猛兽,如果再遇上一个什么生化实验失败的怪兽,那可就没有另外一个哥哥能够来救我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我用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的信慢慢地静了下来,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我眼之所及的经幡,大致是青红黄白黑五中颜色,这五中颜色,正好跟无形中的木火土金水相对应,而河图之中就有记载着五行八卦以及方位之间的关系。
  找到了突破口之后,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只是当年爷爷让我背河图洛书图的时候,我一直邋邋遢遢的,没有认真用心去领悟,所以现在也只能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基础上,看看能不能破解这个用经幡设置的八卦阵了。
  河图是根据五星出没时节绘制而成的。
  金木水火土五星古称五纬,是天上的五颗星星。木星是岁星,火星是荧惑星,土星是镇星,金星是太白星,水星是辰星。
  五星一般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顺序,相继出现于北极天空,每星各行七十二天,五星合周天360度。
  河图是本着五星出没的天象来挥之的,这也是五行的来源。
  每年的三月春分,木星见于东方,正当春气节令,草木萌生,这就是木行的概念;七月夏至,火星见于南方,正当夏气交令,地面上一片炎热,火行的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九月秋分,金星见于西方,万物老成调令,杀伐之气当令,金行由此而成;十一月冬至,水星见于北方,正当冬气交令,万物蛰伏,地面上唯有冰雪和水,水行由此而成。
  现在正当是夏季,刚过了夏至,所以,如果依照五星运行的规律,还有参照着在围楼院子里的经验,这个时候我应该走南方,火星所在的方向。
  根据五行和五色的对应关系,火在南方是红色的,因此,现在只要循着这里红色的经幡走着,就应该可以走出去。
  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其中的奥妙,真不知道是我强大还是围楼的建造者能力不行。
  我心中有点沾沾自喜,然后就顺着白色的经幡一路往前走,也没有作过多的思考。
  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记巴掌,让我往后余生都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很多时候你以为的生路,其实是死路。
  我大概走了有十几分钟吧,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头。
  但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到是自己想错了,只是觉得这脚下的路,好像是一个倾斜度很低的陡坡,在悄无声息之中慢慢地带着我往上走的样子。
  这样的念头,刚开始只是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我没有做过多的思考。
  然而,人的直觉是很准的,特别是不好的直觉,那几乎是达到了百发百中的程度了。
  尽管只是心中的一丝疑惑,但是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光线也越来越暗了,几乎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经幡的颜色,也辨别不出来了。
  这里面肯定有哪里被我忽略了。
  我终于敢直面地正事自己的错误,在刚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其实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五行五色八卦星图,每一部分都是环环相扣,没有任何差错啊。
  就在我静下心来仔细地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细节,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我的耳朵。
  就这一轻微的声响,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忽略了什么,是五音。
  五行五色五音,我把音这部分给忽略了。
  而且从一开始,我用河图来判断就是错误的,应该用洛书图。
  用洛书图,结合五色和五音,应该是朝着东南方向走才对,因为判断的失误,所以我走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确出口四十五度。
  我站在原地,听着空气中时隐时现的声音,在这几乎接近于绝对的黑暗之中,冷汗直下。
  乐器是我的薄弱之处,如果现在当靠辨别乐曲来寻找正确的方向的话,无异于登天之难。
  这该怎么办呢?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
  就在我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中已经开始在期盼着周蓝或者陈默会不会出现的时候,一阵悠悠的笛声暗暗地从远处传来。
  是昨天晚上我在老爷庙的厨房中所听到的那一曲笛声,感觉上是一样的。
  难道,那天吹笛子的那个人,也跟着我们到了鄱阳湖底吗?
  是庙祝吗?
  老庙祝看起来已经快八十岁了,要跟着我们到着鄱阳湖底来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难不成,是湘玉。
  因为在隧道之中,是湘玉吹着骨笛将天使长尾天蚕蛹引开的。那时候,她与已经死去的老李那番对话,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颇耐人寻味的。
  如果是湘玉的话,那她为何不直接出来找我,而是同样用如此晦涩的方式呢?
  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循着笛声往前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我对着自己说道,然后朝着笛声的方向,着黑暗中摸索着慢慢挪动着脚步。
  我越向前走着,笛声就越清晰,应该是渐渐地接近吹笛子的人没错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是别无他选,既然自己摸不着方向,就让对方先动起来吧。
  大概在黑暗中摸了有十来分钟吧,笛声已经特别清晰地环绕在我的四周了,感觉吹笛子的人就在身边似的。
  与此同时,有一个白色的光亮,出现在我正前方的不远处,那光亮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样,有点模糊,而且那光好像就只是一个光而已,因为它没有照射到四周的任何一处东西,但总算是这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了。
  我没有想太多,朝着光亮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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