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浮生_分卷阅读_36
然而，霓云霰却是第一次逆了霓凌霄的意，把眼光投向那个燃烧的殿堂。
那里的火光冲天，热烈的红色以及灿烂的金黄色，像是怒吞了整个殿堂，那些从主体的火焰上逃脱开来的小火花，金色闪亮。连已经暗下的蓝黑色天空都变得黄澄澄了，那样浓烈的火焰甚至让离开了很远的霓云霰的眼睛都有点干涩。
那样正好，可以不用哭泣。
所有救火的人都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整个谦屡殿在一声轰响以后就坍塌成了一团，就只有火焰没有改变那原来的热度。
有多少人是真正关心着这火灾中的人的呢？甚至连来看这个火灾的人都是少的，那些妃子不过是多了个可以看到皇帝的机会，又或者少了一个竞争者，多了一个平时谈论的话题——怎么说那些都是“好事儿”。
有多少人是来看皇帝的态度的？是来试探的、观察的？或者甚至是来看那个受宠的九皇子的态度的。
当霓云霰用瞬移出现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发现了——那些从来就是把眼光放在皇帝身上的人，或者是有心人。
霓云霰是第二次那么觉得无力悲凉，第一次是他的父皇被黑色的雾气缠绕时，那时他手足无措。而现在，他知道那个火焰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虽然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关系瞬移的距离短了多用了几次，甚至途中还休息了一次。但是时间还是短的，怎么会那么快就烧完了整个殿堂？又怎么会那些水一点作用都没有？就算是火太过强大，把水扑上去定有些反应的吧——更别说灭火的其中一个还是运用高级水系魔法的，那些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一副画里面燃烧的场景，你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霓凌霄看着呆呆的霓云霰，知道这个曾不懂得感情的人其实是那么喜欢他的母妃。轻柔地抱起霓云霰，回了云霄殿。
皇帝走了，看热闹的当然也散了。
不管是跟着皇帝来的各国国王，还是为了看皇帝来的妃子男宠皇子们。只留了那些整理的人，以及调查的人。
大概是因为远离了热烈的火烧现场，又或者是自己身边的是自己能信得过的人，霓凌霄放开霓云霰把他放在床上时，那先前在回来的路上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脸上已经蜿蜒下了剔透的眼泪。
霓凌霄只是又抱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在他耳边呢喃着：“父皇会永远和霰儿在一起的，永远……”
霓云霰在霓凌霄温柔低沉的好听声音下缓缓睡去，只有那眼睫上还沾着的眼泪以及那紧紧攥住霓凌霄的黑色头发的手体现了他的悲伤与不安。
霓云霰做了长长的梦，他甚至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
他记得，如果自己必须最后选择牺牲母妃而和父皇在一起的话，他想过要和母妃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当然那是最后的一段时间了。
不过梦里面，这般大的霓云霰去找母妃，这些天下雪的日子，谦妃其实已经不那么执着于曾经与皇帝陛下的相见了，难得的母妃在跳舞。
霓云霰从门外走进去的时候，太阳的金黄色光芒正奢侈地照耀下来——像已经开始融雪一般，却其实是把那些落下的雪都照耀得金光闪烁，谦妃穿着火红色的衣服在那片闪烁金芒的雪花中起舞。
霓云霰想起了张开眼睛时那灿烂的笑脸，想起谦妃说：“霰啊……皇儿，母妃没有办法给你很多呢，母妃也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想起谦妃柔柔的话语：“我的皇儿那么漂亮咯！”，还有笑着面对自己却偷偷擦眼泪的样子，还有向自己跑来，头上钗子晃动，还有俏皮地笑着表示早就知道自己的皇儿不简单的时候……
那些甚至平时怎么都记不起来的片段都好像因为这场舞蹈都鲜活起来。
那时，小小的霓云霰穿着白色的衣服为谦妃歌唱，但是这次却连那个年老的嬷嬷都不在了。谦妃穿了红色的衣服在那里翩跹而舞……
霓云霰想过去，叫一声“母妃”。
但是才跨近的脚步却突然停止，那些红色与金色突然交织成一场火的盛宴。
妖娆而绝望。
谦妃红色的飘动纱衣突然变成了火舌，然后吞没了一切。
什么金色的雪花，被照耀成金色的雪地，那些都成了四溅的火花……
霓云霰站在那边，无法流泪。
霓凌霄看着从睡梦中挣扎醒来的宝贝儿子，心疼地拍着他的背。谦妃死了，那么那个约束血蛊就没有用了，但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心里却是难受了。
“父皇……”低低的声音有点不稳，“我从来不知道，这是死亡……”
霓云霰从来不知道这就是死亡，来不及救下灵魂，甚至还没有找到千年冷玉。他上辈子死亡后就见到了死神，然后是重生——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死相，没有感受到死亡的迫近，没有谁为自己掉了眼泪……而后来的日子，霓云霰不是没有杀过人，他甚至都不觉得那是在杀人。他从来不知道，死亡让人那么力不从心。
那些死去的人也许仅剩的就是留在世间的关于她的物品，但是又有多少人见到那些物品就知道是那已死去的人的呢？或许还有她的血亲，但是，世界那么大，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血亲是谁呢？在几百几千年以后，物品流散开去，一切物是人非……那么还有几个人记得这样曾经存在过的人？更何况，这样的死亡，烧去的是所有的物品。
那些谦妃在进宫后几乎都在里面度过的岁月，有满园的夏天开放的荷花；有秋天的矢车菊般的小花——那只是这个世界的随处可见的野花；有红色木头制的梳妆台；有那个小小的药房……
那些也几乎都寄存着霓云霰的记忆，关于谦妃的，关于谦屡殿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那些小时候蹒跚学步的时候，心里突然涌现的感动；努力背着医学知识时的奋斗；看着母妃对自己宠爱的时候，心里坚冰慢慢融化的叮咚水声；睡了很久的房间……
这些都随着一场火消失了。
或许，死亡带来的意义是将被遗忘和将会遗忘的悲伤。
这些都无法抗拒……
其实，霓云霰对于死亡的理解使他的心境有了更大的提高，对于感情也理解地更多了。虽然，感情是最软弱的东西，但那也是可以使人变得最坚强的事物。霓云霰现在在悲伤中没有看自己的能力提升，而且现在的灵魂之力也还没有被完全掌握。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湖，而霓云霰才给它注入了底下一层的水——还无法完全取用。现在，这个湖被扩展得更宽了而已。
“怎么会起火的！”一个金发的有着端正脸庞的高大男人在房间里愤怒得类似咆哮。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另寻方法了……可恶，这次都已经快成功了。”海菲尔阴邪的美丽脸庞上布满了阴云。
“谁知道……那个月族的灵魂竟然提前消散了，我都没有来得及探查……”高大男人有点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被处死了吧……北焱皇对于北焱小殿下的不一般的宠爱，对于被小殿下看中的东西这样的帝皇很有可能毁了哦……”脸上混合着讽刺、嫉妒、势在必得的表情，显得诡异阴邪。
“呵……你还真是不知足呢，有了我还要别人……我可是……”压低了声音，弯腰将唇凑到海菲尔的耳边，与耳廓若即若离，“神族呢……”
海菲尔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还不是只是比人类强点罢了，现在。”然后勾下了高大男人的头，在那唇上舔了一下低低笑了几声，“你是在吃醋么……华炎、天、神？”即使你是天神你也不比那个男人呢……谁看到现在的他都会觉得他才是天神吧，而且还是内敛过的他，这样的人才能被我海菲尔看上。
“总有一天会将力量恢复的，那时，宝贝儿你定会喜欢上我的……”你只是喜欢那样的霸气和强势的气质罢了，那个北焱皇不过是一个人类再强也不过如此。他的俊美，你大概是不在乎的吧……你这样的人可不是俊美就可以吸引你的，不然，那个天神看了都要赞叹不已的少年怎么会被你下了毒手。
两个个怀心思的人，上演一室的旖旎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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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浮生 第一卷 第45章 关心
霓云霰一晚都在沉浮的梦境中进出，像是又过了好几个12年，那些细碎的从不被重视的记忆翻滚而上。如卷起了巨浪的小湖，那些湖底的细小沙粒都被翻旋出来。
直到早上天亮起来霓云霰才在霓凌霄的臂弯中安睡了，霓凌霄这几天也不用上早朝所以就陪着霓云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刚起来洗漱沐浴好的两位（昨夜事情太多，两个人都没有洗漱）就听到罗杲的声音：“陛下，五殿下，六殿下，还有四公主来探望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