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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罗隐巧舌如簧

  话说罗隐奉钱镠之命,前往苏州游说杨行密。来至苏州大营,有士卒拦住盘问,罗隐言道:“我乃镇海节度使钱镠遣使,有要事求见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烦劳通报一声。”小卒令其营外等候,自往中军通禀。少顷,小卒引一书生模样的文官来至营门外,这文官正是袁袭,罗隐行礼言道:“在下新登罗隐奉我主钱镠之命,特来拜访淮南节度使杨大人。”
  袁袭还礼言道:“在下庐江袁袭,闻钱镠将军派使前来,特来迎候。”罗隐即随袁袭前往营寨。罗隐随行随观,望见淮军营寨列阵有序,兵卒军纪严明,前营设寨门三道。过头道寨门,寨门上插门旗、牙旗,皆有士卒把守;再过二道寨门,门宽三丈有余,左右绑插虎豹狮兽旗,有校尉当值;又过三道门,寨门上绑日月龙麟旗,门前立一武将,正是前营主将李承嗣。罗隐连过三道寨门,心中暗暗称奇,果然杨行密乃是将帅之才,不可小视。
  罗隐与袁袭来至杨行密中军大帐之内,见堂上端坐一人,浓眉虎目,宽脸方口,头戴赤金盔,身披龙鳞火红甲,袁袭对罗隐言道:“罗先生,这便是我家主公杨将军。”
  罗隐赶忙躬身行大礼言道:“镇海节度使钱镠麾下罗隐特来拜访将军。”
  杨行密言道:“既是钱镠将军之使,当为先生看座。”
  罗隐坐定一边,拱手言道:“我主钱镠闻杨将军威震淮北,又在淮南大捷,生擒大将顾全武,令人敬畏,特遣在下请和。”
  杨行密言道:“钱镠存心不正,有吞并江浙之心,我举义兵来伐,为何不来受降?”
  罗隐言道:“胜败未决,我主焉能来此投降?”
  杨行密言道:“既然不降,钱镠又凭什么与我议和?”
  罗隐言道:“在下此行,只为杨将军此番南征有十不利,所以甘为遣使,劝说两家议和。”
  杨行密心中暗想,这罗隐好大的口气,敢言我出兵有十不利。杨行密言道:“汝可尽说我出兵之十不利,倘若说的有理,我愿议和;若是说的无理,我即取汝性命!”
  罗隐言道:“我主出师讨贼有天子诏书,杨将军出师无名,恐被人疑与董昌有通谋之罪,乃一不利。将军居淮,我主居浙,井水不犯河水,杨将军首先发难,此二不利。淮北诸镇前番刚遭毕师铎、孙儒等辈战乱,而杨将军不思养生安民,却穷兵黩武,不得民心,此三不利。我主久居浙北,与民秋毫无犯,人心所向者乃钱镠,而非杨公,此四不利。将军南下,仅是渡河小船,那钱塘江水急浪大,倘若我主隔江据守,那小船安能过江,此五不利。岭北马殷坐镇长沙府,此人孙儒旧部,与我主无仇,却与将军有旧恨,若是发兵相助,淮兵必败,此六不利。江浙水道蜿蜒,杨将军帐下大将朱瑾、李承嗣等人皆是北方人氏,不习水战,此七不利。梁王朱全忠视公等如心腹大患,若是与我主首尾相应,恐江淮要易手他人,此八不利。两浙乃富庶之地,我主若是与公鏖战,兵马钱粮可供五年有余,而将军辎重难撑半年,乃此九不利。当初时溥曾引黄河故道之水,大败梁王兵马。今两浙将士同仇敌忾,若引大江之水,亦与杨将军同付汪洋。此公之十不利,还望明公权衡利弊。”
  杨行密听罢这一番话,心想这罗隐口出不凡,说话开门见山,句句在理。杨行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袁袭。袁袭心领神会,起身言道:“罗先生之言,却有道理,但不知钱镠怎样议和。”
  罗隐言道:“淮河之北尽属将军所有,淮河之南归属我主。馈赠将军黄金两千两,白银三万两,布帛玉珠更是不计其数。我主愿散落钱财,给江东百姓一世太平。”
  袁袭听罢对杨行密言道:“在下以为可和,请主公斟酌。”
  杨行密心想若能得此厚赠,也不算枉来淮南,对罗隐言道:“罗先生之言,我均可答应,还望先生回禀钱镠。”
  罗隐言道:“我主还有一事,未知将军肯纳否?”
  杨行密言道:“但讲无妨。”
  罗隐言道:“杨将军所擒顾全武,乃我主爱将,情同手足。我主愿用长子钱元僚为人质,换顾全武回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杨行密言道:“罗先生请回复你家主公,钱镠既然如此爱将,我愿招令子为婿,永结秦晋之好,永不相负。”
  罗隐闻听此言喜道:“既然如此,罗隐当即刻回复我主钱镠,不负将军之托。”杨行密与袁袭遂送罗隐出营。
  罗隐南归,此时钱镠已驻兵湖州。罗隐来至湖州大营,中军大帐面见钱镠,便把苏州大营来回经过讲述一番,钱镠大悦。次日,钱镠令大将阮结点兵马一千人,携长子钱元僚,及黄金白银、布帛宝器随罗隐前往苏州城下会盟杨行密。钱镠以长子钱元僚为人质,又赠金银宝器甚多,杨行密放其大将顾全武,还兵北上。
  杨行密占据江淮,淮南又胜钱镠,朱全忠日夜坐卧不宁,遂生收复江淮之心。朱全忠召集军师谢瞳、参军敬翔、谋士张全义商议。军师谢瞳言道:“闻听主公有收复江淮之心,下官以为时机未到。”
  朱全忠不解问道:“我南破秦宗权,东讨朱宣兄弟,上源驿逐李克用回河东,怎能放过那庐州小吏杨行密。”
  谢瞳言道:“主公虽在中原无人能及,但李克用盘踞三晋时刻危及主公后方。”朱全忠问道:“以军师之见,此时可攻李克用否。”
  谢瞳言道:“今闻丞相张浚在晋州大败,十万禁军几乎丧尽,万岁手中已无重兵,主公何不以护驾之名进军长安,借天子之意,讨伐李克用则出师有名。”
  朱全忠问道:“我若兵进长安城,只恐有诸侯兵马不服,合兵来犯。”
  谢瞳言道:“那就要看主公是求王道?还是求臣道?”
  朱全忠闻道:“何为王道?又何为臣道?”
  谢瞳言道:“若论王道,当属东汉丞相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留大业以传子孙,雄心存乱世,豪情染百载;若论臣道,当属西汉太尉周勃,杀吕氏以扶朝纲,握重兵却生隐退,流芳传千古,史册著忠良。”
  朱全忠言道:“王道、臣道我都不爱,只想求面南之术,以平天下。”言罢拂袖而去。见朱全忠走远,敬翔对谢瞳言道:“主公志向高远,非你我可测呀!”
  谢瞳略捻胡须言道:“主公有面南之心,乃是帝道之人。“
  却说唐昭宗继位之时,朝臣专横跋扈,宦官干预朝政,双方斗争日趋紧张。宰相崔胤依仗朱全忠的支持,怂勇昭宗将宦官宋道弼和景务修流放骧州和爱州。两人刚刚上路,又命人赐死灞桥驿。这引起宦官们的强烈不满。左右军中尉刘季述王仲先及枢密使王彦范等密谋废掉昭宗,另立新主,控制政局。
  光化三年(公元900年)十一月,唐昭宗出猎皇家猎场,酒醉夜归。小太监及宫女侍候不周,昭宗手起剑落,杀了好几个。(由此可见昭宗也是该死!)第二天早朝,群臣等候多时,宫门不开。刘季述已知内情,随即带领事先准备好的禁兵一千人,破宫门而入!
  不久,刘季述出宫向大臣们报告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后说主上如此作为,怎么可以治理天下?废昏君,立明主,自古如此。今为国家,请立太子,愿大臣们联名上书,劝上禅位!崔胤等大臣见殿前陈列着许多兵甲,谁敢不从!于是都用发抖的手在联名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大臣们的联名状,刘季述有恃无恐,带领甲士包国了昭宗所在的乞巧楼。甲士们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可怜宫女太监们服侍皇帝不周要被杀,忠于保护皇上同样要被杀!为宫女、太监抱不平不过是刘季述废帝立帝的借口而已!
  昭宗见宫女、太监被杀,吓得从床上翻滚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逃命。刘季述,王仲先上前扶住。见左右甲兵林立,昭宗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何皇后听到报告,立即赶来向刘王二人拜请,说二位不要惊吓陛下,有事大家商量!
  刘季述见皇后如此镇定,反而没了主张。良久,他拿出百官联名状,大声说陛下厌倦政事,中外都要陛下退养东宫少阳院,请太子监国。。。。
  听说要废掉自己,昭宗顾不得甲士林立,大声抗辩道:“朕昨夜打猎饮酒过度,回来错杀了几个宫女,就凭这点你们就要废掉我?”在昭宗看来,杀几个宫女如同杀鸡,根本不是什么错误,可见他也不是个东西!
  刘季述双手一摊,说:“这不是我的意思,都是南司大臣们的请求。陛下还是快到少阳院,以后再说吧!”
  何皇后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便劝昭宗依了刘季述。然后将传国玉玺递给刘季述,扶昭宗上车。
  刘季述将昭宗及何皇后关进少阳院,然后假传昭宗诏令,请求朱全忠回京登位。
  朱全忠听到这个消息求之不得!天平军节度副使李振献计说:“现在即位为时尚早。阉竖幽辱天子,大王何不借此机会讨伐他们,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句话提醒了朱温,他立即将来使斩杀,然后派李振、蒋玄晖出使长安,与宰相密议诛杀刘季述、王仲先等事。
  有了朱全忠的支持,崔胤胆壮气粗,命侍卫将军孙德昭诛杀了刘季述、王仲先,迎昭宗回宫主改。一场废立闹剧,至此收场。
  刘季述死后,代替他成为宦官头目的是韩全诲,他从同辈被杀中接受教训,依靠近在长安的两大藩镇凤翔李茂贞,邠宁王行瑜作为盟友,李、王也想进一步控制昭宗,遂以宿卫京师保卫天子的名义,派三千精兵进驻京师。
  昭宗一看大事不好,立即召请朱全忠火速进京。
  朱全忠于是出兵七万,西向夺取同州,又攻下华州,逼近长安。
  昭宗皇帝李晔闻知朱全忠领军而来,准备开城迎接。太监张承业劝谏道:“陛下,朱全忠乃是人面兽心,不可放其入长安,否则后患无穷。长安尚有兵卒数千,当速整军备,以防有变,请陛下三思。”
  昭宗李晔言道:“朕以为朱全忠乃报国忠良,前番禁军损失殆尽,诸侯之中惟有朱全忠思念朕之安危,出兵讨伐李克用,实乃真忠臣也!”
  张承业言道:“那朱全忠上源驿也曾暗杀李克用,郓州城伏劫朱宣。其心狠毒,其人险恶,陛下准其入京,乃是引狼入室。”
  昭宗李晔言道:“黄巢占据长安之时,朱全忠会诸侯于华州收复长安,杀秦宗权于蔡州。虽有负于同僚,但无过于君王。”
  张承业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陛下此举,乃是要毁我大唐三百年之基业呀!”言罢,连磕响头,直至流血。
  昭宗李晔怒道:“一派胡言,若不是看卿乃老臣,早当斩首。还不退下!”张承业退朝之后嚎啕大哭,悲愤喊道:“朱三入京,必亡我大唐,昏君!昏君!”幸好昭宗没有听到.否则张承业必死无疑!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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