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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凶西北荒_分卷阅读_82

  这攀车的手法与房灵枢如出一辙,这一刻梁旭相信他的确是房灵枢的老师了,只是房灵枢轻捷,而此人迅猛无伦,若说房灵枢是飞鸟落檐,眼前这个人直如大隼扑地,巨力撼动救护车,整个车门都被他撼得微微一摇。
  方才梁旭与房灵枢谈话,摇下了车窗,他怕房灵枢和罗晓宁在车里闭气昏厥,一直开着车窗换气。此时救护车四面车窗全部大开,邹凯文一句废话也没有,翻上车子,肌肉暴突的拳头就往梁旭脑壳上招呼。
  梁旭被他逼得弓身闪避,这一次他体会到房灵枢的滋味了。在秦都,他是虎,房灵枢是燕,现在邹凯文在他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五六寸——邹先生拉丁混血,原本就体格高大,加之十数年锻炼搏击,精壮远胜于常人,梁旭玉树临风的瘦长身材,相形之下,简直是熊打兔子。
  邹凯文是真的气急了,梁旭刚才意图下车,可见房灵枢就在车里——如果灵枢没事,此时早就应该出手接应,而灵枢毫无动静,那恐怕不是昏迷就是被绑。
  救护车顺着湿滑的地面向前滑行数米,推着猎豹一直撞向山崖,梁旭唯恐车子翻下山去——他自己是可以跳车避过,车里的房灵枢和罗晓宁可就真要没命了!不得已,他只好刹住车子,向副驾驶退身一窜,反手拧开车门,就这样倒退着窜出了车子!
  这一退一窜,情形不可谓不狼狈,但身姿亦绝顶潇洒,真有如飞燕掠水,一点即退。
  是华阳兵养出来的好种子,就是邹凯文暴怒之中,也觉惊艳无比。这与蛮打直撞的自由搏击不同,是世所称奇的“中国功夫”了。
  两人此时都心中有数,知道对方不好招惹——梁旭能在追击之下,不慌不忙,停车闪躲,这非是他宅心仁厚,而是他懂得避免过分激怒对手;邹凯文眼前摆着两个人质,还能毫不犹豫地紧紧相逼,也是吃准了梁旭不忍心让房灵枢和罗晓宁枉送性命。
  大家谁也不是吃素的,强敌当前,都拿出十分谨慎。
  邹凯文急欲救人,唯恐中国警方围堵上来,梁旭狗急跳墙威胁人质;梁旭也一样怕底下十面埋伏,多过一分一秒,都是往不利的境地越走越远。两人素日都是平和持重的性格,激怒之中亦是眼明心澈,方才短兵相接,大约都领会到对方有避开救护车的意思,但心念权衡也只是瞬目之间——梁旭不愿缠斗,脱身拔脚就走。
  两人在山道上奔跃腾挪,几乎是贴面对打。
  梁旭这头走,Kevin便从后心抓他脖颈,这一击不留余地,若是击中,颈椎必定碎裂。梁旭头也不回,低头避开他的爪击。刚才他肩头已经吃了两拳,这两拳不是好消受的,这一刻梁旭也不肯近身再搏。
  他突然回头,枪口对准了邹凯文——这时是有枪对无枪,谁要跟你讲究功夫?
  连预警都没有,梁旭拔枪的时候就推开保险,回头瞬间便扣动扳机,Kevin眼明手快,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向上力扳,92式对天鸣枪,枪声之中,梁旭再退再趋,右手飞出军刀,这一刀向着邹凯文咽喉飞刺而去!
  常人此时用刀,无非伸手就捅、要么举刀割刺,梁旭却从背后将军刀甩足了一个圆弧,军刀绕过后背,从他颈项之间的狭缝直取Kevin咽喉。
  两人贴身肉搏,如此无声无息飞刀射来,并且射得既险又准,Kevin不得不松手避开,军刀险险划过他面颊,梁旭一言不发,夺身向山坡奔去,瞬目之间还能轻巧准确地把刀摘回手中!
  邹凯文连怒气都平了,情不自禁赞了一声:“Good boy!”
  此时房正军已经追及山道之下,与另一台猎豹汇合,两车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心里都知道不好,且不知道房灵枢此刻究竟如何。
  房灵枢在车里连晃带震,要吐也没有东西能从胃里吐出来,他知道肯定有人追上来了,但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耳朵已经听不清声音了。
  房灵枢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发出声音,只是拼命大喊:“车里有人质!他地西泮中毒!”
  就这样一直喊着,不知喊了多久。
  有人把他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
  房灵枢在他身上嗅到熟悉的香水气味,只是香水已经淡了,又混合了泥土、雨水、汗水,各种各样的气味,迷迷茫茫地,他希望这就是邹凯文,但心里又觉得奇怪,邹凯文为什么弄得这么狼狈?
  那个人说了什么,向他呼喊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人在荒原上走,有马蹄声哒哒地向他奔来,邹先生骑在马上,穿着长马靴,戴着牛仔帽,样子很俏式。
  房灵枢望着他,四面都是荒原的风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
  邹先生像捉一只蝴蝶一样,轻轻一提,就把他抱上马。他吻他的眼泪,只是不说话。
  房灵枢在梦里搂着他的脖子,抽抽噎噎地问:“你怎么来了。”
  邹先生叼着麦草,向他笑一笑,又把他抱紧了。
  房灵枢哭得更大声了:“你怎么才来呀?”
  邹先生的声音似远又似近——
  “我知道你要我,所以我来了。”
  第35章 秋暮
  爱情其实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往前回溯三年, 那时候,如果你问房灵枢, 喜欢邹凯文哪一点, 房灵枢肯定会淫笑着告诉你:“喜欢他强壮有力呀!”
  “强壮有力”要加着重号的。你房哥从来不卖纯情人设, 就是爱开荤,开荤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教他开荤的还不就是邹凯文吗?
  房灵枢很难想象, 自己和情人分别近三年,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连电话都很少打, 这三年居然就这么过来了, 并且还过得守身如玉。
  那时他和邹凯文提分手, 话也说得很伤人:“你教会了我这种事情,我觉得我戒不掉,你在美国,我在中国, 劈腿出轨我一样都保证不了, 搞不好还会出去约炮, 到时候我没脸见你。”
  就这么算了吧。
  “别为我耽误时间。”他在Kevin面前低着头:“会有比我可爱的男生。”
  Kevin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他。
  时间证明一切,它冷酷地教房灵枢明白,戒不掉的不是“性”,戒不掉的是“邹先生”。
  邹先生不在,何止性被戒了, 连带爱情也全戒了。
  或者说,根本不用戒,因为不是那个人就根本爱不起来。爱过就会懂,可能那个人不是最合适,有许多原因让你们无法在一起,但离开他之后,全世界都变成灰色的,他们变成“不可选择项”,彩色的选择项再远再艰难,也没法掉头去找别人。
  它逐渐变成一个伤感的梦。
  许多次,在梦里,房灵枢设想过他和Kevin的重逢——各式各样的——须得金川案破了,他戴着一身的奖章,飞去德州,先给邹凯文的老爹来个突然袭击,送一套迷你兵马俑,然后花枝招展地等邹先生从纽约惊慌赶来,邹先生恐怕要说:“甜心,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这是纯情版的,还有不纯情版,大家都懂,就不说了吧。
  梦只是梦,房灵枢很怕梦会醒,因为时间总是不等人,他怕真的等到那一天,他去了美国,而邹凯文已经有了新的男友,那要怎么办呢?
  邹先生是这样迷人,风度翩翩,全身上下都是男人的荷尔蒙,自己不在美国三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婊砸要往他身上凑。
  想起来就觉得又酸又疼,但路是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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