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鸩鸟呆呆地不叫唤,倒是孟铁川很快冷静下来?, 他问:“什么时候发现的,死因是什么?”
  “刁局今天?上午去调查你私入禁区的事, 找各种人问话, 找到鹤老家时, 发现他没了气息。他是练功打坐的姿态,神情安详。刁局问了鹤老的徒弟和邻居, 按鹤老的生活起居、身体状况推测, 他应该是大限已至, 练功时走的, 又或者练功时出了什么意外。”白四海道:“刁局刚才也没与我?细说, 等回头再仔细看看吧。目前的调查结果就是如此。”
  孟铁川不说话了, 但?梁翊还没缓过神来?, 大限已至?她前段时间看到鹤老时, 他看着还挺精神的。
  这时陆筠说话了:“白局, 既是有了嫌疑人,又发生不少事,我?跟梁翊在这儿帮不上忙, 我?们还是出去调查调查,找找线索。”
  梁翊这才想到, 对?,他们得找机会先走。
  白四海道:“也好,那你们回局里?报到,找刁局,听?他的安排。”
  陆筠赶紧应好,招手让梁翊过来?。
  梁翊飞回他肩上,陆筠跟众位领导和长辈告辞。
  陆正昆和陆有成也趁机道:“现在既是妖王已经回来?,凶兽也已经全部归笼,我?们也不便再多打扰,就先走了。若是有需要我?们狼族帮忙的地方,各位随时招呼便好。”
  这些纷扰争端比较敏感,狼族并不想掺和进去。
  大家客气一番,陆正昆兄弟和陆筠带着梁翊坐了飞行?器便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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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行?器直接先飞回了狼族的园区。陆筠一下飞行?器,赶紧说带梁翊去找刁局报到,骑了个飞行?摩托就跑了。
  骑出了两条街,陆筠找了个没有监控的街角,看着四下没人,飞快把口袋里?的小蜘蛛和蜂鸟掏了出来?。
  小蜘蛛把身体变大了些,给陆筠行?了个礼,走了。
  蜂鸟变回了小乌鸦,嘎嘎地对?着鸩鸟叫唤。鸩鸟听?罢跳脚,扒拉陆筠的通讯器,陆筠把app给她调出来?,鸩鸟敲出了字:苏宝。
  陆筠道:“邬宛宛确实看到了苏宝变身,潜入凶兽管理中心是吗?”
  小乌鸦使劲点头。
  鸩鸟再敲字:鹤老。
  陆筠不解:“这跟鹤老有什么关?系?”
  乌鸦飞起嘎嘎叫,鸩鸟用小爪点了点苏宝和鹤老这两个名字。
  陆筠想了想:“苏宝跟鹤老的死有关??”
  小乌鸦又使劲点头。
  陆筠对?乌鸦道:“你赶紧回家去,穿上衣服,变成能说话的样子?再出来?。我?们在鹤老家门口汇合。如果苏宝害了鹤老,那鹤老的死可?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什么大限已至练功而亡。你得把你看到的仔仔细细说明白。”
  乌鸦嘎嘎应,转身飞走了。
  陆筠对?鸩鸟道:“我?们先去鹤老那儿看看,探清楚情况再找刁局报到。”
  鸩鸟点点头,重新跳上了陆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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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兽管理中心,熊力勇谴退了熊兵们,会议厅里?只剩下熊族两兄弟和孟铁川、白四海。
  熊沉锟道:“趁今天?这个机会,有什么事我?们讲清楚。孟铁川、白四海,今天?你们俩一唱一和的,不管是凑巧还是你们安排好的,总之,借着抓凶兽的时机,今日?我?这里?被人窃了资料,放跑凶兽,还有什么没查到的还不好说。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好说的明明白白。我?这人不爱绕圈子?,大家直接说就好。”
  孟铁川先发言:“我?心里?想的不是早就说过很多次了嘛,我?可?是受害者,你们喂给凶兽的药,喂到了我?身上。我?对?老白的问话和调查完全配合,甚至自降身份愿意吃那什么吐真?剂来?证明我?没说假话,结果给我?吃了颗凶兽才吃的「心锁」。大熊,你说,这事换了你你能安心?”
  熊沉锟不说话。
  孟铁川又把他那套说辞讲了一遍,最后道:“我?想着我?抓只凶兽来?送礼,然后大家心里?都高兴了,我?想知道的都能告诉我?,我?好排除我?的健康疑虑。我?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连妖王之位都让出来?了,我?对?你们的什么势力斗争,权力分配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出来?还是老白让我?出来?帮忙找人和破案,就是这样而已。”
  熊沉锟和熊力勇的目光转向了白四海。
  白四海面色严肃:“好吧,确实是妖管局内部出了些问题。我?会查明白的。”
  熊沉锟瞪着白四海:“日?后你也别再说什么我?们这头不配合你的工作,你那边跟个贼窝似的,我?们怎么配合。配合得再多一些,什么都被盗走了。你当我?们熊族喜欢干这个吗?像你们虎族、狼族似的,坐在高楼里?干着闲差,又体面又舒适。我?们熊族背着粗莽无礼的评价,冒着生命危险,天?天?跟凶兽打交道,那是我?们熊族有担当,肯负责。你们没帮上忙便算了,还给我?们添乱。”
  孟铁川帮着白四海打圆场:“话不是这么说,你们熊族的付出大家是都看在眼里?,我?这次出来?,是充分感受到老白对?你们的敬重。大家都知道凶兽管理中心的重要性,现在妖管局出了问题,白局也不想的,你不要借题发挥哈。”
  熊沉锟对?着孟铁川就骂回去:“有你什么事,你这个连妖王责任都不想好好承担的假熊。最看不起你这种的,你别插话。”
  “哎呀,你还得意起来?了。”孟铁川一脸包容,“好吧好吧,你继续说。”
  熊沉锟便继续道:“上次给错药的事,我?们还想着算了,现在看来?,可?不能这么随便就算了。”
  “对?,我?同意。”孟铁川插话:“这事确实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熊沉锟瞪他,孟铁川摆了个你继续说的手势。
  熊沉锟道:“所谓的拿错药,其实是针对?我?们凶兽管理中心的吧?故意把假药混在给我?们的药里?,害死一头凶兽,这是拿凶兽试药呢,还是想着像今天?似的,借着混乱潜进来?偷资料?只是上次的混乱我?们给压下去了,对?方没得手。而且吃错药之后,孟铁川肯定会闹,大家只注意到他那头,会把我?们管理中心的情况忽视掉。对?方借机在我?们之间挑唆些矛盾,这不就成功了吗?你们闹得凶了,他借个光,把资料都偷走了。凶兽的所有资料是高度机密,这些东西一旦流入有心人手里?,加上对?方非常熟悉凶兽管理中心的建筑情况,连护墙里?的那几道紧急疏散通道都知道,那我?们园里?的安保安排他也一定清楚。这些肯定是从白四海你那里?泄露出去的。”
  白四海无法反驳。
  对?方潜入的通道,确实是凶兽管理中心建筑图纸上有的。能从他的电脑上窃取到。
  熊沉锟道:“这次只是练练手,下次准备好了他们找机会把所有凶兽放出,或者再次下药,让凶兽狂躁伤人,再将禁区凶兽引过来?,毕竟他们已经有了所有凶兽的完整资料,对?所有凶兽的生活习性,活动区域,以及凶兽的喜好都有了了解。他们不需要驯服凶兽,只要把凶兽引过来?袭击我?们便好。到时凶兽管理中心崩溃瓦解,凶兽冲过防线袭击妖之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四海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会好好处理的。我?做好我?的工作,把这些隐患都除掉,你做好你的工作,及时调整凶兽管理中心的安保级别,你也需要排查内部,有可?能这是个里?应外合的阴谋。”
  “这还用你说,我?们当然知道。”熊沉锟没好气:“我?敢打保票,我?们管理中心里?的族人,可?比你城里?的妖管局的那伙人,忠诚度高多了。你那里?鱼龙混杂,也不知道混进了多少奸细。”
  白四海道:“我?会好好查的。你这边若是有什么新消息,也及时与我?通报下。”
  熊力勇插话道:“白局这边若是查到了真?凶,就是进我?们凶兽管理中心行?窃的妖类,还有意图对?我?们这儿搞破坏的,就请交给我?们来?处置。”
  熊沉锟顿时明白了,连道:“没错,人一定要交给我?们处置。你那头太过心慈手软,没什么威慑力。让我?们来?处理,保管让那些激进分子?闻风丧胆,再不敢有任何动乱的念头。”
  白四海并不乐意如此,他只道:“先查清楚,抓到了人再说吧。”
  他说完,看了看孟铁川:“你这边呢,还有什么想说的?”
  孟铁川想了想,对?熊沉锟道:“如若你们发现「心锁」或是其他药有任何的问题,有什么健康隐患或是不良后遗症的,请及时通知我?一声。”
  熊沉锟嚷道:“你这假熊,长得怂就算了,怎么真?的这么怂呀。吃都吃下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熊力勇给熊沉锟做个安抚的手势,对?孟铁川道:“吾王放心,若有任何情况,我?们一定会通知吾王的。”
  但?孟铁川非要再跟熊沉锟斗斗嘴,他道:“你这熊王,长得笨就算了,怎么真?的这么笨呀,刚才你对?白局那番话我?还以为你有点智慧,怎么到了这种细节事情上就犯蠢呢。如果真?有什么后遗症问题,我?要能解决了,不就帮你们凶兽也解决了吗?”
  熊沉锟反应过来?了,但?还不服气,喃喃小声念:“你才笨。”
  孟铁川又道:“难得见你们一回,我?顺便问一句,有没有见过我?师妹胡万丈,或者听?说过她的什么消息?”
  熊沉锟与熊力勇对?视一眼,道:“就听?说她袭击了向舜教授,然后逃了,妖管局一直没抓到人。通缉令倒是在我?们这儿贴过,但?也没人报过曾经见到她。”
  熊力勇也道:“我?们熊族除了必要的采买和公事差旅,很少离开?凶兽管理中心。除非胡万丈跑到我?们这儿来?,否则我?们没什么机会见到她。我?们跟城里?没什么往来?,也没人去法术学?院学?习。我?们跟胡万丈压根没有接触的机会。没什么可?以向吾王说的。”
  “好吧。”孟铁川叹气:“我?猜也是。”
  白四海看他一眼,不说话。
  孟铁川接收到他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查得肯定要比这么问仔细得多,我?这不是顺带着问一句。万一呢。”
  白四海抿嘴,还万一呢。
  “我?总是在万一里?头捡回一条命,所以你们也别嫌我?罗嗦。”孟铁川接着问:“那向舜教授呢,你们接触过吗?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
  熊沉锟不高兴了:“你是嘲笑我?们吗?向舜那是法术大师,我?们熊族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法术的天?赋。我?们跟他能有什么接触?”
  “别这么敏感嘛。”孟铁川放柔语调,“不要妄自菲薄,还给自己贴标签。话说我?前两天?去过法术学?院,那的老师真?的不错,你们真?该挑些年轻族人去进修进修,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多学?□□不是坏事。”
  熊沉锟一脸不耐烦:“你还有事没有,没有就赶紧走吧。我?看到你这张脸就烦。”
  “我?现在明明是人的模样。”孟铁川道。
  “人的模样也招人烦。”熊沉锟没好气。
  孟铁川温柔微笑:“我?就不一样了,你长什么样我?都看得挺顺眼的。”
  熊力勇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熊沉锟对?着孟铁川干瞪眼。
  白四海都懒得给孟铁川翻白眼,要不是他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看看后头还查出什么状况来?,他真?想直接把孟铁川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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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筠带着鸩鸟到了鹤鸣宅子?外头,被拦住了。
  鹤宅已经由?妖管局接管,门口站着几个妖管局的职员。陆筠等了等,没一会邬宛宛便赶来?了。她把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的情形与陆筠仔细说了,陆筠便联络了刁俊雄,他说他与梁翊从凶兽管理中心出来?后想来?看看鹤老的死。正好遇到了一个乌鸦姑娘,乌鸦姑娘说今天?上午看到苏宝在鹤宅外徘徊,行?迹可?疑。也许这两件事有联系,他毛遂自荐,希望能参与此事的调查。
  刁俊雄听?得这情况相当重视,他让陆筠与梁翊在鹤宅外等着,他马上过来?。
  陆筠等人又一番等待后,等来?了刁俊雄,还有鹤鸣的两位徒弟,同是鹤族的鹤白沙、鹤绪风。
  鹤白沙和鹤绪风接到了刁俊雄的通知,再次过来?配合问话。
  邬宛宛见得刁俊雄,把她今天?上午看到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十?点多时,可?能近十?一点,她当时也没看到具体的时间,她出来?飞一飞散散步,在哪个屋顶看到苏宝在哪个地方坐上摩托,神情警惕地快速戴上安全帽等等动作,然后车子?往哪边开?的,全都仔细说了一遍。
  刁俊雄认得邬宛宛,作为鸟类里?的老大,他给繁星学?校的鸟类学?生都上过课,他知道邬宛宛的来?历背景,也知道她与梁翊是好朋友,但?他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轻易确信了邬宛宛的话。
  刁俊雄把邬宛宛盘问了一番,各种细节反复问,邬宛宛都答上来?了。
  刁俊雄带着陆筠和其他调查员又把邬宛宛说的摩托的位置,苏宝离开?的位置等确认了,按着位置走了一遍。然后刁俊雄问陆筠:“有什么想法?”
  陆筠赶紧道:“如果她想偷偷潜入干坏事,为什么不一直戴着头盔?如果她光明正大,为什么把车子?停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又鬼鬼祟祟的。”
  刁俊雄看着他。
  陆筠忙道:“刁局,鹤老跟梁翊有些渊缘,他救了梁翊的命。我?与他也有数面之缘,他十?分亲切,也指点教导了我?一些事情,我?对?他十?分敬重。今天?听?到他的死讯,太突然了,我?想尽一份力,无论他的死因是什么,我?希望能参与调查。”
  鸩鸟站在陆筠的肩上,对?着刁俊雄用力点了点头。
  刁俊雄看了看他俩,再看看邬宛宛,叫来?一旁的调查员,对?那人道:“把目前查到的情况告诉陆筠和梁翊。”他转向陆筠,“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了解的,鹤老的两位徒弟在那边等着,你们随时问。”
  那调查员便过来?与陆筠、梁翊沟通着调查内容,后领着他们去找鹤白沙和鹤绪风。
  刁俊雄把邬宛宛叫到一旁,跟她说了几句话。刁俊雄走了,邬宛宛便在一旁等着。
  陆筠和梁翊很快了解到了情况,鹤鸣去世,应该是今天?凌晨或者上午,时间点不能确定。
  鹤白沙和鹤绪风都说,鹤老从前在人类城与凶兽之战时受过重伤,后来?就一直在修炼养身的功法,尝试灵草奇药。他跟徒弟说过感觉大限将至,有些不甘心,但?练功似乎有些作用,身体一直还不错。这段时间有些操劳,感到身体不适。鹤鸣喜静,独自居住。徒弟们都住在附近,方便照应。
  鹤鸣每天?早晨五点起来?练功,练到上午十?点。之后有时看看书,有时研究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徒弟们每天?中午12点来?给鹤鸣送饭。吃过午饭后,鹤鸣会给徒弟们上课,或者做些其他事。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每天?的作息,还有他做的事,时间上都是比较规律的。
  鹤鸣没有仇家,就算是曾经行?过大恶的人或妖,只要曾经做过善举,说出过善意之言,他都愿意施救。他的无私伟大曾经把一些绝望的人从恶的边缘拉回,虽有人不赞同鹤鸣的观点和行?为,但?也敬佩尊重他的品格。所以鹤鸣活了一千多年,确实没有仇家。鹤鸣的徒弟和邻居,以及其他被问过话的人,都想不出来?谁会伤害鹤鸣。
  鹤白沙说:“师父常说,无绝对?善恶,是人之天?性。妖化为人,享人性尊严,秉顺人之本?性,一心向善之人也难免犯错,他说他不以某些行?为的对?错去判定这人或这妖的品格。有些时候,他甚至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对?错。所以不评判才是对?的。师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伤他。”
  鹤绪风道:“今日?是妖管局上门问话,无人应门,找到我?们,我?们这才发现师父去世。他坐在蒲团上,神情安祥,与生时并无二样。若非唤他不应,我?们探到他没了气息,也不敢认他仙逝。”
  “现在师父的遗体我?们仍未动,让他保持着原样,待大家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何做。”鹤白沙道,“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师父走的很安详,我?们认为应该如他之前所说,时候到了,便享仙逝。而且他说过他的目标是修炼成仙,仙逝时仍是人的模样。今日?一看,确是如此。但?如今你们说可?能有人潜入,那我?们就不太明白了,若有人潜入害了师父,就算把师父再摆回端坐闭目练功姿势,那神情是如何让他保持呢?如若是遭人杀害,那师父该化为真?身才对?。”
  “而且师父去世,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呀。若无人受益,为何害他?”鹤绪风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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