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比起当年,只要有人敢试图染指方宥丞手上的东西,方宥丞非叫对方人头落地不可来说,只是敲打一番来个‘禁足’,属实是脾气变好了。
  然别人不是这般看的。
  陛下脾气好?春福欲言又止,侯爷能说陛下,他却万万不敢说主子坏话,于是没有搭话。
  柏若风沉吟着,索性放弃思考方宥丞的事情。他见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便饶有兴致问道:“你方才说陛下有我的画像?在哪?”
  春福为难地皱着脸,嘴唇动了动,苦笑道:“侯爷别为难奴才了。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奴才讨不得好。”
  柏若风正是好奇的时候,怎么会轻易放过春福。“到时候就推我身上,直接说是我想看就好了。”
  春福不吭声。
  柏若风声音微扬:“怎么?我还不能看么?你不肯告诉我,等会我去问陛下,一样能得到答案。”
  春福不语。
  柏若风叹了口气,“好吧。”
  春福正以为他放弃了,才松了半口气。没想到柏若风脚步一转,笑眯眯地左右打量着,在找书房的方向,“乾坤宫里应该有书房吧?那家伙最喜欢在书房里堆书籍字画,我去翻翻,铁定能找到。”
  相处了那么些年,不说了若指掌,柏若风对方宥丞的熟悉程度不是他人能比拟的。
  只是少年时他惯去东宫的书房,方宥丞搬来了乾坤宫,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才会询问春福。
  柏若风不顾春福阻拦,很快就寻到了地方,直接推开书房门,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熟悉的摆设。
  春福曾经是先帝的人,方宥丞现在还用着他,这书房不少摆设,都是东宫那直接搬过来的,布局与原本相差不大。柏若风打量着四周,忖度着:看来这家伙挺念旧,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春福已经对阻止柏若风一事自暴自弃,干脆装作没看到,去弄些茶点瓜果来。
  柏若风在书架间穿梭,感受这份久违的熟悉感。巡视一二,他眼神定在了书桌边的白瓷画缸上。
  他走过去,抽出一卷散开的画轴,缓缓展开。
  画上大片的草原,阳光下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御马而行,似是在比赛。
  前者身着红袍,一手执鞭,一手扬起,招呼着后边的人跟上,笑容满面,眉目舒畅,神情自信且张扬,仿佛能叫人穿过画面,看到那鲜活灵动的灵魂。
  落后的人则一席黑衣,发上只有简单的龙纹玉簪,似乎因为离得远,面上是一片空白,并没有五官。
  柏若风若有所思盯着画轴,头回知道自己在方宥丞眼里长这样。他评价道:“把我画的傻里傻气。”
  嘴上嫌弃着,他兴致勃勃把画缸里的画轴一一打开,满足着好奇心。
  看完的画轴往桌上随手一放,无意间碰倒了一沓处理过的奏折,奏折撒了一地,声音惊动了挨着书桌的人。
  柏若风放下手中的东西,蹲下去捡起,整理好,放回原位。
  这些奏折应该都处理过了,落款都是两三月份的,其中却夹着一个信封。
  柏若风掂了掂,这信封轻飘飘的,封面只有一个‘云’字。
  种种念头交杂在脑海里,柏若风盯着那信封,迟迟无法放回去。他皱了下眉,打开了信封,往掌心一倒。
  纸条雪一般纷纷扬扬落在手上,纸条没有署名,但是那铁画银钩的字迹,一下子叫柏若风变了脸色。
  柏若风面色冷肃,他撑着红木桌,俯身拧眉把纸条按时间顺序摆好。
  每张纸条上都只有寥寥几句话,最早的那张是年初的时候,当时两国还在交战,这张纸条上写着北越内部的求和计划。
  后边则是北越内部的政务秘事。
  柏若风抿唇,翻到最新的一张纸条,时间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他眯了眯眼,唇角溢出一丝嘲意,按着桌面的指尖已然用力到泛白。涛涛怒火皆悉数藏在看似平静的面下。
  他的大哥,他本以为早已身亡的大哥,眼下看来是在北越做着危险的探子工作。
  很好,原来方宥丞不肯透露柏云起的消息,是因为需要人替他去打探消息?
  午时,书房木门被推开了。
  一听是柏若风来找他,方宥丞才回到乾坤宫,就往书房而来。然当他推开书房门,他看到的是坐在书桌后面无表情的柏若风。
  方宥丞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他把春福等人都关在门外,才往前走了几步,待他看清桌面上散落的纸条时,眼皮一跳,顿生不好的预感。
  柏若风抬了抬眼皮,修长两指夹起信封,似笑非笑道:“陛下,解释?”
  第70章 孟浪
  方宥丞深知柏若风此人看似闹腾, 平日里嘴上说生气,作势要人哄的时候,多半是在开玩笑逗他。真要生起气来, 反而平静的很,悄无声息憋着,憋到一定程度,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猛地炸开了。
  笑得越和煦, 恰恰代表柏若风气得越厉害。
  看着眼前这张平静的笑脸, 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宥丞心下竟一颤。
  越是在乎,便越是重视。本该顺畅出口的解释变得温吞犹豫起来, 唯恐下一瞬柏若风像当年单枪匹马赶回北疆一般,气势汹汹提枪冲去北越要人。
  方宥丞拧眉,还没想好怎么说, 然柏若风的视线无声催促着。在柏若风逼视下,他吞吞吐吐道:“若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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