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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_分卷阅读_185

  埃瑞安就在此时举办了全国性的庆典。
  二十年之前,加强版本血统探测器在塔斯马林州完工,一片红云在天空中扩散,一阵“红雨”席卷了整个埃瑞安。红光坠落到几乎每个人头上,早已看不出痕迹的异族血统在许许多多人头顶浮现,许多一直以普通帝国公民身份自居的人们,活到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着非人类的血统。那是震动了整个帝国的一天,是震动了所有还留在主物质位面的智慧生物的一天。
  于是以此为主题的节日,也囊括了所有人。
  红雨之日的存在已经被编入了如今的教科书中,在未来的历史书与闲人口中,它定将有更多长而复杂的褒贬——不过对目前的埃瑞安来说,红雨之日最恰当的部分,在于它恰到好处的日期。往前推有时间让人期待和准备,往后推又足以让庆祝过的人们重回正轨,红雨之日发生的这一天,正是进行一场狂欢的好时节。
  红雨之日过去的第二十年,每一年的这一天正式被设为了“红雨节”。
  为了让人们记住对异族没来由的仇视是多么可笑,为了纪念过去人间各族的伟大联合、爱与友谊,为了庆祝曾经硝烟味十足的埃瑞安走向和平……等等等等,设立节日的理由冠冕堂皇,十分合理。更重要的是,谁不喜欢过节呢?
  难以避免的紧张与懈怠之情在筹备开始时一扫而空,像一阵清风吹开凝滞的空气。无论是帝国、塔斯马林还是兽人,都慷慨地为此划出了长达一周的休假时间,给人们足够的空闲参加这头一次出现的庆典。官方组织了形形□□的节目,每天都有看点,各地都有乐趣。各大媒体隔三差五抖出筹备中的新花样,各式各样的宣传引人入胜,如同一本向导手册,引诱着所有人加入这一场新鲜的节庆。
  人们也的确加入了进来。
  第一个红雨节之前几天,整个埃瑞安已经浸泡在了节日的气氛之中,其热烈程度堪比西方的圣诞节,东方的春节。节日头两天是自由时间,这没有前例的节日还没发展出什么传统民俗来,而红雨本身又象征着多样种族与多种文明,于是第一届红雨节变成了一个神奇的大杂烩,各式各样的人们,把各自节日里最让人高兴的部分都拿了出来,堆积在这里。
  亚马逊人背上弓箭,成群结队地进入森林,追猎着森林里的鹿群。传统的寻鹿活动在新年举行,亚马逊人以找到鹿群为幸运,并不大肆狩猎,毕竟冬天对什么生物来说都不容易。但现在是初秋,安加索森林的鹿群膘肥体壮,正到了狩猎季节——为了生态考虑,也为了各大自然属性种族、职业的发展,不少地区划分开了休猎期与狩猎季。在狩猎季节抗回一群肥美的猎物,烹饪并分享烤肉,最为森林紧张的德鲁伊都不会为此抱怨。
  德鲁伊的庆祝方式,着实让这些自然修行者苦恼了不少时间。他们对一年四季都满怀爱意,无论是万物生发的春天,还是大地沉寂的冬天,自然之美存在于每时每刻,并没有特别值得纪念的节日。过去的大德鲁伊与自然一体,用身体与灵魂感知节气变迁,甚至对日期漠不关心,要让他们留下什么传统节日有些强人所难。历数德鲁伊的大日子,一时间好像只有学徒得到自然之心承认的考核日。
  德鲁伊学徒在考核日的这一天听取渡鸦或橡树的谜语,他们会完成各种挑战,最后寻求自然之心的承认……只是节日要拿来准备仪式未免太过悲惨。德鲁伊们商量了个把月,终于决定将考核奖励先拿出来。
  红雨节这一天,德鲁伊导师们会给学徒分发特别的种子,这些高阶树语者催化出的种子得到了自然之心的认可,只要将它们压在舌头底下,学徒也能听清楚树与鸟的语言。学徒们为此兴奋不已,就像天生的近视眼突然戴上了眼镜,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清晰。借着这样的助力,他们能看到未来的方向,即便这种子不到一天就会失效,他们也对此视若珍宝。
  匠矮人们可不用为如何过节烦恼,他们的节日永远有着某些不可或缺的环节,相当好预料。工匠们会在节日到来前加工加点,打造出送给自己或亲朋好友的礼物。这事儿必须在节日开始前完成,不是因为节日开始就需要放假——随性的匠矮人倒对锻造工作情有独钟,并不以此为苦——而是因为节日一定要喝酒,喝酒就要喝到饱,喝到饱后再接近火炉就颇为危险。哪怕不敲到胳膊腿,被炉火烧掉了胡子也不好啊。
  红雨节前,锻造室与工坊叮叮当当乱响,奋战的工匠们彻夜未眠;红雨节到来的第一个小时,这些工作场所便再也见不到一个劳动的人。异族的工匠一样会被矮个子同事们拉去他们的酒宴,看着他们在各种酒坛之间手舞足蹈,不分男女老少。匠矮人的酒文化源远流长,这里既有最辛辣的烈酒,也有连小孩子都能喝上几杯的果酒,最不能喝的人也不用担心勉强。说来好笑,大部分匠矮人的酒量其实都不怎么样。他们的酒宴来势汹汹,去势也汹汹,欢腾的小个子闹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躺平在桌上或地上。
  大部分节日参与者热爱的交换礼物环节,对于盗贼行会的人来说,体现方式则截然不同。许多游荡者们锻炼技艺的方式都不太见得了光,过节也不可能亲亲热热凑在一起,以免出现什么糟糕的意外。比方说,一群刺客碰头后发现互相之间有着巨大的工作冲突啦,一群贼聚餐时隔壁桌不幸坐着一样放假聚餐的圣骑士云云。
  盗贼行会举办的节日活动比较奇葩,珍贵的礼物被放在各大据点的安全屋中,屋子里准备了各种机关,还有本事不弱的看守。有兴趣前来过节的成员大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无论你是偷也好,抢也好,伪装成看守潜入也好,欺骗看守也好……只要能平安进出,那么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你都能随便拿走一样。
  这是个愉快的节日活动,参与者不能伤害看守,尽管伤害看守的难度其实比拿礼物(或者说战利品)大得多。看守也是盗贼公会的成员,挑战者要学艺不精抓了个正着,那么按照规则,他们就会被搜刮走一样身上的战利品——不知该不该说出乎意料,看守们最喜欢的战利品不是金钱或武器,而是失败者的裤衩,这些无聊人士的行为和安全屋内的机关一样充满了恶趣味。
  守卫不会伤害挑战者,房间里的机关亦然,它们只会带来挥之不去的臭味,一两天内洗不掉的颜料,某些能让人接下来一段时间过得鸡飞狗跳的不明药剂(疑似是实验室失败品或女巫的正式商品),诸如此类,十分温柔。
  促成盗贼行会成立的“没头斯派克”已经退休了,这位曾经的瘸腿街扛把子,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有平安退位的一天。如今镶嵌好几颗金牙的“缺牙拉里”,因为脑子始终不适合勾心斗角,在这些年中也成功金盆洗手,没在帮派里升职也没在保镖公司掌权,但日子过得相当平安美满,最近快要长出肚腩。
  人们说起拉里,会首先想起他的妻子米歇尔,那位东南商会的会长。米歇尔的直辖下属都知道,会长和会长先生出了名的恩爱,隔三差五举办婚礼(并收取份子钱),每年都要丢下一双儿女出去度蜜月。
  话说回来,尽管米歇尔爱慕虚荣、贪财且有着这样那样让人无语的毛病,她作为商会会长的才能与职业素质简直无法挑剔。人们还在为红雨节的假期心怀憧憬的时候,她已经迅速地抓到了这事儿上的商机。除了四处赞助节日活动并获得冠名广告权外,东南商会自己便一手打造了一类节日风俗。
  商会赞助的研究者考据出了过去侏儒的节日活动,那些爱财且生财有道的种族大多信仰财富之神,一年有六七个关于财富的节日。各种报道在稿费的推动下新鲜出炉,《侏儒们如何度过财富节》、《AA/BB/CC群体的传统风俗(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庆典用具,如今东南商城全部有售哦!)》、《一年一度盛大节日,为什么不对家人和自己好一点?》……一系列报道看得人眼花缭乱,底下的主题就只有一个。
  买啊,买买买啊!
  从直白的购物宣传到温情脉脉的循循劝诱,从包着新闻皮的广告到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夹带私货的科普(“你知道吗,千金散尽还复来,在适当的时候掏空口袋是财富积累的重要环节,侏儒们的富有充分证明了这点。”),东南商会打着“复兴失落的侏儒财富节以配合红雨节兼容并蓄的中心思想”的大旗,挂羊头卖狗肉地开始进行大幅度促销,将往日堆积的货物一下子卖出了一大堆,而成功购买到的客人还觉得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东南商会的商人们为蹭蹭上涨的收入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个加班加得很开心。
  家住山中的兽人们暂时没法参加这场剁手盛会,他们回到了部落,各自欢庆——严格来说,兽人其实是许多种族的统称,想也知道,兔人与狮人的部落不会住在一处。铁路正向越来越多的地方延伸,能在较为短暂的时间里,把出门在外的旅人送回去。作为节日福利,这一次的来回车票由军方报销,不少兽人第一次感觉到了魔导火车的便利。他们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周围的景色风驰电掣往后跑去。
  “只要一两天就到家了啊!”他们啧啧称奇道,“比豹族的人还快吧?”
  “要是能修得再里面一点,今后行商来去也要容易多了。”又有兽人感叹,“一年多跑上几趟,能赚的比我工资还多嘞!”
  对魔导科技始终怀着抵触和警惕的兽人嘟哝着修路进山简直能把敌人带到家门口、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之类的话,末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真是相当方便。
  被这兽人念叨的帝国居民当下也忙得很,绝对拿不出空闲来产生灭亡谁的心思。人类(是说认同着人类文化的那些)才是埃瑞安数量最多的族群,他们到处凑热闹,旁观乃至参与进邻居们的奇特节庆中,像在参加一场大型嘉年华。此外,埃瑞安普通人的节日风俗一样相当发达,而且埃瑞安幅员辽阔,东南西北的居民各有特色。
  南部居民有着在孩童大拇指用糖浆和果汁混合物画一个笑脸,寓意新的一年百病不侵、笑口常开的新年风俗。大拇指上的笑脸可以在新年夜后吃掉,剩下的糖浆和果汁也一样,在过去物产不太富裕的年代,这是孩子们难得可以解馋的时刻。现下生活条件变得好了不少,糖不再是稀缺物,动手画笑脸的爹妈也可以财大气粗一把,让糖浆画覆盖在整个手掌上。
  这么干的父母很快会后悔,静不下来的孩子比比皆是,被抹在墙上、衣服上的糖浆实在很难清洗。因此不难理解,在数年演变后,红雨节的“糖笑脸”变成了“拿糖块在孩子床上摆出一张笑脸”的形式,发的糖变多,需要清洗的部分变少,一举两得,双赢局面。
  都城附近的居民选择制作他们的传统食物,这种被称作“牛奶山丘”的面点在埃瑞安北方地区很受欢迎,逢年过节不可或缺。筛过的白面粉打入鸡蛋、牛奶与糖,搅拌到充满空气,马上将之放进牛肉烤制后滴出的油脂中烹煮。高温加热之中,面糊中的气泡迅速膨胀,将依然流动的外壳顶起,仿佛吹起一个薄皮面球。做好后的面点大小相似,形态各异,受热不均匀的外皮会生成一种看上去像岩石、摸上去很柔软的奇特形态,恰似一座座小小的山包。
  据说过去主妇中流传着用牛奶山丘占卜运势的方法,尽管这东西的可信度实在存疑,但其失传依然让人有些遗憾。
  对食客来说,吃牛奶山丘倒的确有些看运气的成分,因为每个“山丘”里的馅儿各不相同。在中空的牛奶山丘地下挖出一个洞,制作者能往里面填充布丁、糖浆、奶油甚至甜酒浸透的糯米。牛奶山丘的外皮香味浓郁,可以遮盖住内陷的气味,里面装着什么真要等张口咬下才能知道。一些家庭会在某个牛奶山丘内部塞一枚葡萄干,吃到这个彩头的人,被认为会在这一天里走大运。
  西边山区的居民把山羊打扮起来,那些穿着华丽服装的牲口威风凛凛,在裁判的催促下排成两队,相互拔河。埃瑞安东部地区的人们喜欢挑拣最浑圆肥大的芜菁,将之镂空,雕鬼脸,变成一只只芜菁灯,晚上提着灯夜游。新年夜结伴去森林里找寻“金铃铛”的风俗流传得很广,不过那种外形酷似金色铃铛的果实在初冬才开始生长,现在这个季节暂时找不到。
  不过,有不少人继续着改良版的寻找金铃铛。他们在前一天把真正的金属铃铛挂在在树上,红雨节的晚上抹黑去找,找到铃铛也是好运的象征。
  “自己绑的金属铃都行?”有旁观者不由得发笑,“太耍赖了吧,这样也能带来好运吗?”
  “能啊!”绑铃铛的老兵从树上趴下来,带着怀念的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当初看到这样的金铃铛,可是交了天大的好运。”
  比红雨之日还早上几年,地下城一度龟缩在埃瑞安的一角,实力相当不足,只能偷偷发展,一个总督的弟弟就能把他们隔离在缺衣少食的东南边。安加索森林在魔导武器的肆虐下沦为白地,那一年的冬天别说金铃铛果实了,要找树都很难。亚马逊人将金属铃铛绑在刚种好不久的树上,用以安慰那些有家不能回的士兵。
  当初那些隶属哈利特上尉的军人全都已经光荣退伍,他们依然记着那段美好的时光。在活下来的老兵们眼中,金铃铛显然带来了实打实的好运。
  说到那个已经变成美好回忆的艰难新年,不得不提一提现在的撒罗教。曾经只有一个光杆圣子的撒罗教,在这些年来发展迅猛,再也不会出现圣子本人穿着礼服(还穿反了)上门推销的凄凉景象了。那位非要劝说大家新年别吃肉、被人用白眼和糖纸扔的呆愣圣子塞缪尔已经变成了成熟可靠的撒罗教宗,撒罗教在新节日中选取的方案,也相当符合现实。
  撒罗教依然会在某些特殊日子斋戒,但不在新年,也不在红雨节。红雨节当中,撒罗的教宗在大教堂中举办弥撒,现场座无虚席,唱诗班的歌声飞到教堂之外。
  弥撒结束后,牧师会分发一种圣饼。虽然称呼是圣饼,这东西看上去却更像果冻,婴儿拳头大小,外形晶莹剔透,半透明的样子相当可爱,在小小的盘子里一抖一抖。一口一个的圣饼入口即化,滋味鲜美,热量充足,在几小时的弥撒结束后格外温暖人们的心与胃。这事实上一种熬煮过的肉冻,有着很多宗教意味的说法,象征着纯洁心灵。不过,哪怕不知道撒罗教那些典故的人,在凉飕飕的秋夜里吃下圣饼,多少也会感到心灵上的感动吧。
  每一类的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过节,彼此之间的边界其实并不大。种族、宗教、职业……这些属性之间有不少重叠之处,出现冲突的场合少而又少。一个兽人可能同时是一个德鲁伊学徒,一个普通人当然也可以吃完牛奶山丘就去吃圣饼。地下城的瞭望塔在埃瑞安遍地开花,以广阔的视角俯瞰埃瑞安,塔砂觉得相当有趣,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同胞一路拜过各种庙宇,和尚也能找道士算命。
  “像万花筒一样。”维克多说,“不同的色块交叠在一起,却能够不混合成同一个颜色,反而产生了这么多绚丽的新生色彩。真有趣啊。”
  同样觉得有趣,我们脑内的联想可真是风格迥异啊,塔砂失笑,真不愧是文艺恶魔。
  维克多通过塔砂的眼睛看着如今的埃瑞安,语调中难得不带什么嘲讽色彩。他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像个沙滩拾贝的孩子,显而易见地兴致盎然。
  这种对于世界与各种生灵的饱满兴趣,对于一个深渊出身的恶魔来说,大概与“爱着这个世界”也没有差别吧。
  红雨节长达七天,前三天是交给大家自由发挥的假期,后面四天则有着官方组织的活动。这些活动彼此独立又相互联动,各地有不同主题,但也有交换到对方那边与的小展览馆。
  埃瑞安帝国的都城举办了魔导科技展览,难得地展出了大量能应用于普通生活的魔导科技产物,参观者可以参观还可以互动,充满了趣味性,同时让人对未来充满憧憬。塔砂考虑过要不要自己这儿搞个魔法技术展览对称,不过鉴于到法师们大多懒得出来过节,最终瑞贝湖开展的,果然还是个艺术节。
  作者有话要说:  左右两边智齿都拔掉了,只吃代餐粉快两周了,馋疯掉,买了好几包各种口味的薯片压碎解馋,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把缝线弄开了……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更新会晚(迎风流泪)
  ☆、第131章 1.1
  (一三一)
  若说埃瑞安的都城是当之无愧的军事与政治中心,那么塔斯马林的瑞贝湖,无疑是地上的经济与文化中心。东南商会与瓦尔克艺术家协会的总部都在这里,两者的运作模式都已趋向成熟,并且时常合作,商业与艺术之间取得了不错的平衡。
  一场无门槛的盛大展览在全城范围内展开,不同街区有着不同的侧重点,既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人们可以在高大明亮的展馆里欣赏知名艺术家的杰作,也可以在一堆奇奇怪怪的作品前与它们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交谈。
  “这代表了繁忙生活中人们对心灵的自我压制与彼此之间的相互审视。”一名艺术家正色道。
  “噢……”亚伦迟疑地说,“所以那些从墙面上滴落下来的颜料不是意外……”
  亚马逊出身的亚伦早早留起了小胡子,用来中和他的年纪与雀斑带来的稚气感。这位东南商会的副会长可没会长那么爱岗敬业,他来这里并非为了视察,纯粹是跟家人一起出来过节。可惜那身瑞贝湖时兴的考究打扮多少暴露了他的身家,即使不知道亚伦副会长的身份,需要拉赞助的艺术家也很乐意往他身边凑。
  “是繁忙生活中人们对心灵的自我压制与彼此之间的相互审视。”这艺术家严肃地重复。
  “这真是,”亚伦停了停,维持着笑容,“充满新意的艺术形式。”
  “妈妈,我可以吃一个苹果吗?”背景里传来了亚伦的小儿子的声音。
  “等一等,别拿!”他的母亲利蒂希娅慌忙道,“那是展品!”
  古典艺术兴旺发达,自称“新埃瑞安”艺术流派的分支也在兴起,年轻的艺术家们像春天的野草一样活力十足,充满干劲地摸索着新的道路。打破常规的作品让人啧啧称奇,不过观众们是惊为天人还是一头雾水,那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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